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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怍于心 (第3/7页)
“长使慎言!”陆毓铭赶紧捂了对面人的嘴,“禁内何处无第六耳!” 谢和春笑了笑,推开了陆毓铭的手,“哥哥,你觉得后宫中人,谁生得最好?” “这……自然是林少使……沉少君也很好……” “不,是崔侧君。”谢和春转而又调笑了一句,“我也是听我伯公说的,崔侧君年轻时候是世家公子里的头一份,性子好又生得极美,身上还有功名,先帝看了画像便直接钦点了太子妃,一道口谕传去了博陵本家。” “可那又怎样呢,崔侧君过了这二十年,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崔简独自对着一桌晚膳,只能暗自垂了眼帘:“绿竹,开膳吧。” “公子……煜少君不过是一时的宠爱,怎么也是越不过您与陛下成婚二十年的情分去的。”绿竹看自家主子这个样子,实在是痛心。 公子怎么就一颗心全挂在陛下身上了呢。 “那是宣平侯的幼弟,陛下多疼些也……不足为奇。”昔日秋狩,他那时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繁华时日,宫里女帝宠着,宫外崔氏一族也受重视,他以为数年苦熬终有一日出了头。 可一转眼便是女帝同那少年的嬉笑。她的长相是合适那样的笑容的,像是春日午后照在海棠上的阳光,销金断玉,明媚而鲜妍。 他没见过她那样纯粹的宠溺包容。每每圣驾降临蓬山宫,天子总是淡漠地笑笑,然后便是宠幸,可床笫之间她也总是自持得很,偶尔还能看见她眼底的不耐。 原是他自己没见过世面,以为多陪着吃吃饭,多召幸几次,说几句情话就是爱了。 原是他自己太浅薄。 “公子,奴看今日的凉拌木耳酸酸甜甜的甚是不错……” “每道菜都替本宫布些。”崔简轻声道。紫暮缓缓透过窗纱渗进来,那样忧悒却华贵的色彩,终究只落在饭桌前一寸,再也不往前多走一步。“都是陛下喜欢的,本宫也该喜欢。” “公子……您多用些……” “是本宫不好,”已然衰老的侧君摆出一个笑脸来,隐约能看见些年少时的盛色,“陛下前些日子多来了几次,便想入非非了。” 从殿里望出去,宫道上逐渐掌了灯,发出莹莹的微光。 宫人缓缓在灯里倒上灯油,不出片刻,凌烟池边便是明亮的一圈。 瀛海宫最妙之景便是这凌烟池,夏凉冬暖,朝阳一打便是满池的烟雾,仙境一般,直通宫墙外,夜里叫灯火映了,更是一池波光粼粼。以至于这宫虽只是西宫第二,比不上西宫第一的蓬山宫同东一宫清仪宫,却从来都是宠妃居所,太祖皇帝深爱的叶妃、先帝时最受宠的谢贵君皆是长居于此。 晚膳已毕,崇光便叫人搬了矮榻到池边吹风。 女帝笑道,“朕幼时在宫里便爱这凌烟池盛景,想着宓秀宫太过偏远,夏日里又闷热,便想给你换个宫殿,一下就想到这个宫了。”她只盯着窗外的水面,却不敢看身边的少年人。 “多谢陛下的恩典,臣侍很喜欢。” 克制、谨慎、守礼。 长宁说得不错,他有心事。 “你喜欢便极好,”女帝终于转过去看身侧的少年人,对上他的眼睛,露出一个体面典雅的笑来,“若是哪里不喜欢了,或是想住去旁的宫室,除了步蟾宫栖梧宫,其他空置宫室朕都应了你。” “瀛海宫就很好,臣侍知足。”少年人收敛了声线,只轻声回应,连微笑都是局促的。 他那俊美轻灵的长相,实在不适合这般小家子气的神态。 “崇光,”天子越过矮桌,握起年轻侍君的手,“你的眼睛并不是这样说。”这双眼睛和宣平侯一模一样,看得女帝快要忍不住转过眼去了,“你有心事。和朕说说,便是不想做侍君要出宫朕也无有不允的。”她尽力笑出来,“到底是什么事呢。” 少年人的眼光这才轻盈了一瞬,“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女帝不由发笑,轻轻揽了他肩膀,“自然,朕金口玉言,还能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