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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清柳玉 蓝田日暖玉生烟其一 (第4/4页)
的事,到了弱冠之年,我自会归还于你,这七年也算报恩了。” “不,姑娘,你救了我,还留我吃住,我只觉又亏欠你了,就算我伺候你一辈子也无妨。” “你才十三岁,说的是什么傻话。” “姑娘是除我娘以外,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柳玉呜咽着,豆大的泪珠跟着掉进了碗里。 “还没吃元宵呢,就想喝汤了。”沈玉清放下筷子调侃道。 柳玉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自的聊起自己的身世。 “在家里,我爹只会打我,我娘心疼我,又会扑上去护我,身上没几块皮是好的。” “我祖辈上皆是农户,我爹被几代人供养出来的,村里唯一的秀才;我娘是流民,被祖父母收养,自小与我爹定了娃娃亲。我爹原本想悔婚娶地主家的女儿,但又出不起彩礼,祖父便犯了难,我爹只得便退其次娶了我娘,再后来就有了我。” “祖父母去的早,见我出生就阖眼了,家里靠着积蓄和我娘洗衣服、做针线活过日子。我爹多年不中,我娘见我大了,我爹不乐意教我,便想送我去学堂,让我爹也出去找活做。我爹不肯,执意在家继续读书,我娘便与他吵,吵多了两个人就开始动手。我娘cao持全家上下,总是把好吃的留给我和爹,我爹有力气,我娘自然打不过他。” “后来我爹实在坐不住,就跑出去和村里几个落榜的书生鬼混,染上了赌瘾,每次回家都要钱,要不到就打我和我娘,还总骂我们母子两是扫把星,说是因为我们母子拖累他才考不上。” “再后来,我就没有去学堂,而是去了悦来居给伙夫打下手。若我爹一直不回家,我和娘倒还能得阵安稳。只是那日赌坊的人来家里要钱,我娘把家里所有的钱拿出来还是不够,他们就把我娘抓走了。” “我不知道这事,我回家的时候,我娘已经不见了。还是村里人告诉我,我才知道我娘被卖到了暖香楼,接的是最下等的活。” “我很努力,很努力的洗碗端盘子,好不容易攒够赎我娘的钱,和我娘说好一起离开京城,找一个新家。可是我娘没了,她就在我赎她的那一日,她没了。我早该察觉到她不舒服的,是我不好,她说过她难受,我想着为她赎了身,就去医馆找大夫。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一定早早的带她离开村里。” “我用赎她的钱给她收了尸,想离开村子去外面生活,谁知我那日走在路上就被套了麻袋捆到了寿春园。” “我不知道他们捆我做什么,我很害怕,一口饭都不吃,看护我的人怕我饿死,硬是给我灌米汤,告诉我我是被我爹卖了,以后生死都由龟公和恩客说了算。” “今日龟公一定要我接客,我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在寿春园卖身,于是便趁看守的人不注意偷偷跑出来,谁知刚跑出来就被发现了,后来就遇见了姑娘。” “那你为何偏偏盯上我。” “因为大白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看见姑娘喂大白吃东西,才敢向你求救。”柳玉放下碗筷,跪着向沈玉清磕头。 沈玉清忙扶起她,又暗想,原来那只大黄狗原先是白色的。 “快起来吧,你身子骨弱,我也只大你几岁,受不起这礼。” “多谢姑娘。”他感激的抱了她一下,又像意识到自己逾矩了,连忙松开又后退几步。 沈玉清只当他太过激动,又还是个孩子,便未在意,摸了摸他的头,往后还有不少日子要相处,她不想让他太过畏惧。 她自然不可能看得到他抱住她时阴鸷的眼神。 “快吃饭,吃完了煮元宵,再提花灯出去玩,咱们高兴地过节。” “好。” 这么多年来,柳玉第一次觉得上元节是那么宁静、美好,没有哭闹的母亲、摔碗碟的父亲,矮小漏风的屋子,自己也不用挨饿蜷缩到天明。 沈氏太过善良,完全没能察觉出他的用心。 今夜他已用眼泪和不堪的过往赢得了她的同情,此后他会一步步得到她的信任,终有一日,他会用尽所有手段占据她的身心。 到那时,他将永远拥有她,那便是他此生唯一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