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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月空】闲泽的悲伤风月 (第3/3页)
李承泽拥不住范闲,也拥不住这白月光。 他好恨。 李承泽兵变失败,被囚禁在废宫里,范闲得知消息后丝毫不意外,也不愿前去探望。之前种种爱恨情仇交杂着,别说是李承泽,就是范闲回想起来也觉得累。范闲心里有李承泽,却惋惜二皇子始终执迷不悟,贪恋权位。李承泽明明是个月下美人,为何草菅人命起来狠似蛇蝎。范闲时常也会想起二人心意初通那会儿,李承泽眼里像是有星星一般,总是在发光,总是在闪亮。可惜后来范闲看不到这星光了,李承泽心思太深,后来那双媚看着自己,表面上依旧是一汪情欲爱泉,但那深不见底的泉眼里埋着戾恨和怨毒,不再是以前那般清澈。仿佛一场风花雪月只是一夕镜花水月。范闲也曾想拥李承泽入怀,可惜他抓不住对方。二皇子似一轮皎月,玉体高高在上,却能给俗世间落得一地银霜,一枉遐想。范闲自诩凡夫俗子,不入皇室家门,所以他就只能站在这凡尘间搂着那缕白月光,美则美矣,但始终不真切。 到了后来,范闲都快记不清他跟李承泽之间是种怎样的感情,但他记得那副身子。李承泽的身子永远都是那般柔软妩媚,水淋淋的,动情又撩欲。范闲有时候觉得自己只是沉迷二皇子这世间罕有的双儿身才会三番五次的跟他颠鸾倒凤,所以每每在云雨时,他不敢跟李承泽说那些暧昧的情话。他怕自己说了,李承泽会信。但其实范闲更怕的是,他是因为自己先信了,才会说出口。 他好累。 在鉴查院里坐了半晌,范闲虽有些犹豫,但还是启程去二皇子府上,他跟自己说是去做个了结。人与人,无论早晚,始终是要见最后一面的。范闲不知道这事,但是李承泽知道。李承泽在全数喝下鸩毒时,就已经算到这是他跟范闲最后的最后。进了殿内,范闲见到李承泽时,他已是七窍流血,无力回天。范闲看着李承泽,他曾经的月下美人,风华绝色,此刻像是断了弦的风筝一般,脆弱的生命在摇曳流逝着,握不住一丝生机。李承泽唤他,范闲,安之,声声切切,苍凉铿锵。李承泽躺在范闲怀里悔歉,说自己有愧于他,但迫于生存实属无奈下策,转而又泣笑自己这一生错付,指责为何范闲唯独对自己苛刻,为何爱恨不甚分明。他的血泪蹭在范闲的纯白的衣襟上,留下道道红痕,但这血印又被范闲如瀑倾落的泪给冲散成粉红。 范闲哭了,他痛哭着,一声比一声高,一调比一调锐。他其实是爱着李承泽的,但是爱得太不纯粹,他的爱里夹杂了太多欲与恨。李承泽生龙活虎的时候,这些复杂的感情揉在了一起,污了范闲一直向往而又苛求的纯粹的爱意,使得这二人扭曲地存活着斗争着。直到李承泽要死了,这份感情才终能于被提纯出来,回归它原来的模样。范闲好不容易感受到自己是爱着李承泽,但是李承泽却已奄奄一息,不能回应自己。如今,耗了太久,范闲跟李承泽什么也不剩,怀中人那微乎其微的体温仿若他们二人稍纵即逝的爱,在二人相依的缝隙见夹存着,飘忽不定。范闲耗的是情,但李承泽耗的是命。范闲握不住他的手,也握不住他的爱。就这么依偎了少顷,范闲觉得自己难过得心都要碎了,可他不知道的是,怀里的李承泽,心早都碎了。他就这么看着李承泽泛白的脸,拿起袖角一遍遍擦去他脸上的黑血。范闲看不清李承泽是哭是笑是喜是怒,但是见他要开口,范闲便低头贴着李承泽,想听清楚他最后的话语。可惜李承泽只是张开口,唇瓣微微颤抖着,此刻他喉咙里溢满了毒血,再也无法出声。 李承泽在范闲怀里躺了许久,逐渐没了动静。范闲也哭了许久,他抽泣着把手搭在李承泽没了心跳脉搏的身上,搂着他,吻着他,哄着他,说了好多当初不舍得说的,没边没底的情话。范闲在殿内又是嚎啕大哭,又是歇斯底里,又是砸东西,又是扔器皿。当范闲终于哭够了,闹够了起身时,他在殿前的台上看到了两封信,似是李承泽的遗物。那两封信,一封是给淑贵妃的,而另一封,是李承泽留给自己的。范闲打开了那封信,上面没有内容,只是开头处绢秀着三个字: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