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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1/4页)
那天,啟赭单独见我,在房中时,他也是先喊了一声:「皇叔。」 喊完之后他问我:「皇叔,朕该怎么办?」 「那时知道了皇叔的冤情,朕甚自责,朕知道皇叔都是为了朕好。事到如今,皇叔能否告诉朕,朕到底该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皇上罪己詔下了,坟修了,碑立了,但该睡在里面的人现在却活蹦乱跳在世上,要如何是好? 我道:「怀王已死,世上只有……」 啟赭抬手,「行了,皇叔,这句话就不要拿出来自欺欺人了。你在这儿站着,哪怕你叫狗阿三猫阿四,你也是朕的皇叔。」 我立刻说:「皇上万万不可如此比方。」我叫狗阿三和猫阿四没什么,皇上变成狗阿三和猫阿四的侄子,那就实在…… 啟赭叹了口气,瞅着我。 那眼神,和他小时候想要什么东西时一样。 我说:「皇上,我这次就是打算出海去,从此就不会来了。」 啟赭还是不说话。 我接着说:「要是船不小心遇着风浪沉了,那更是再无可忧。」 啟赭终于开了口,一字字说:「皇叔,别怪朕。」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瓶。 我接到手里,瓶子是玉的,因为一直被啟赭收在袖里,还带着温。 啟赭很少赐给我东西,从小到大都是他从我这里拿。我握着,说了声:「谢皇上赏赐。」 啟赭再叹了口气。 我道:「皇上,只是,能否别在柳桐倚的船上。」 啟赭慢慢说:「此药得缓上几日,你放心。皇叔,你是要和朕回京,还是……」 我道:「京城熟人太多,还是在外处理了乾净。」拔开瓶塞,里面是一瓶水儿,微苦。 啟赭转过身去,片刻后道:「皇叔,朕答应你,那座皇陵依然是你的。」 马车摇摇晃晃,我将那个罐子放回包袱皮内。 王有就预备用它,将我带回那座大坟中去。王有哑声和我说:「怀王殿下,你放心吧,这个罎子是皇上亲自定下的,老奴年纪有了,手还很稳,一定会送殿下平安到地宫。」 我没说什么,倒在马车上稍微眯了一会儿,跟着想起,那天在船上,我喝下那瓶药后的事情。 那时,我要告退,啟赭回过身:「皇叔,你陪朕说说话吧。」 之后,啟赭与我聊了许久,说的不过是宫中朝廷里歷年来一些七零八碎的小事。比如宫里的哪棵树是先帝亲手栽的,栽的时候什么情形,云云。 他说,小时候到皇叔那里去玩,那些事,朕都记得。 他说,皇叔对朕的好,朕会一直记得。 这话也就像平常聊天那样说。他说,这些话,朕从没和人说过,以后也不会说了。 我道,皇上不必那么说,打个大不敬的比方,平常人家,亲戚间比皇家要近得多。像玳王,怀王府都快被他掏空了,他过来喊声叔,我还得给他钱花。这是寻常道理。 怀王府在我被抓那时候就给抄了,昔年我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还有我年少时置办的玩器,我娘生前喜欢的摆设和首饰,应该要么砸了,要么充公了,要么抄家的时候被人顺了。 记得前两年我在大漠里贩羊皮的时候,跟牧民斗酒输了,吐了半宿,后来受风又发了次烧,迷迷糊糊里,觉得我还是在怀王府我卧房的那张床上躺着,我娘亲自端了醒酒汤,一边絮叨我一边往我嘴里送,喝到嘴里,却是白水的味道。 等睁开眼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裹着羊皮袄睡在一张马皮上,旁边有个姑娘,端着一个粗瓷碗,正喂我喝凉水。 她的模样寻常,黑红的脸,双手很粗糙,但她的眼睛又亮又清透,什么杂质都没有,乾乾净净的,露出白白的牙齿对我笑的时候,我觉得她像仙女一样。 这个女孩就是阿莲娜。 我走得时候,她告诉我她要嫁给某个骑马飞快的少年郎,说不定现在孩子都有了吧。 马车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