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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晌了,却还没到头,可见这全府究竟是如何“富贵”了。顾淮生垂着头,无人看到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经过一处花园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哄笑声,管事脚步不停,顾淮生也没抬头看热闹的兴致,偏生薛梓奴好奇心旺盛,探头探脑地往人堆里看了一眼,随即忍不住惊呼出声:“呀!那个人怎么光着?!”“不过是府上不听话的一条狗罢了。”管事的似笑非笑地看向薛梓奴,那目光似乎意有所指,吓得薛梓奴一个激灵,再不敢东张西望。他们二人并非全府之人,被安排在西苑一座单独的院子里,有两名丫鬟照顾,倒也还算不错。当天下午他们并没有急着作曲,而是熟悉了一下居住环境,等晚饭时分,忽然有人来唤他们前去。“府上来了贵客,老爷提及二位公子精通曲乐,贵客想见见二位。”顾淮生打开随身携带的檀木盒,从中取出精心保管的玉箫,走出房门,见东厢房里的薛梓奴也已经抱着琴走了出来,似乎有些紧张,不住地深呼吸。顾淮生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候在院中的小厮彬彬有礼地道:“有劳领路了。”小厮忙道:“不敢不敢,二位公子这边请。”跟着小厮又将下午那条路走了一遍,途经花园时,顾淮生心有所感,忍不住抬头望了眼,却见下午还热闹非凡的地方此刻已是空无一人,然而地上一滩黑红的血迹却令人触目惊心。顾淮生动作不由一顿,小厮察觉到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笑了起来:“啧,他们怎么没打理好,倒是让二位公子见笑了。”见这名小厮比下午的管事要好说话许多,薛梓奴忍不住问道:“下午那人……是什么人?”为何会受到那样非人的待遇?“二位有所不知,那人是我们老爷买回来的一名贱奴而已,”小厮话里话外都是不屑遮掩的鄙薄,“听闻从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后来家里犯了事,被贬为贱籍,这才被我们家老爷买回来,嗨,你们说人不就该认命吗,管你从前什么身份,如今也不过是个贱民而已。贵人有贵人的命,贱民也只能当好贱民,偏这人一直不肯认命,倔得跟头牛似的,总惹老爷生气,这可不得受罚吗,又是何必呢。”大梁户籍分为贵、仕、良、商、奴、贱六等,其中最低等的贱籍大多是罪人之后,终身不得从良,可买卖交易,任打任骂,比牲畜还不如,性命全在主人掌控之间,后人从之。故而若是有犯了大罪被贬为贱籍的,许多人都宁可选择引颈自戮,也不愿苟且偷生,活活受罪。薛梓奴小声嘀咕:“那他不想认命,又不想受辱,干嘛不自裁呢……”小厮耳尖,听到了他这番话,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你当他不想死吗,当初刚来府上就自杀过好几回了,不过老爷看得严,每回都把他救了回来,平白折腾得大家够呛,后来老爷打听到他还有一个meimei在教坊里,就告诉他,如果他死了,就把他meimei接来代替他,他这才消停下来。”分明是惨无人道的事,偏偏他语气里全无怜悯之情,只有掩不住的幸灾乐祸,薛梓奴不舒服地皱了皱眉,有心想斥责两句,但一只手忽然搭在了他肩膀上,轻轻捏了捏,他这才将满腹言语尽数吞了回去。转过一处假山,眼前陡然开阔,出现了一汪池水,池大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