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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呼王结香,所以他也跟着这么叫她。姜冰冰连说“童言无忌”,转头便跟殷显打起圆场。“他们家这样对结香,是因为她当初一声不吭去城里,这些年也没个音讯,所以闹得不愉快。”能有多不愉快呢?他想:她死了啊。姜冰冰就送殷显到村口。她许久没回家乡,得在这儿呆上几天再走。殷显告别了她,独自坐在村口等回城里的公车。夕阳西下,吃过了晚饭的人们在村口的老树下乘凉,小孩骑着自行车叮叮当当响铃路过。这儿的人跟王结香讲话是一个口音的,他们扇着扇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家长里短。殷显出神地听,仿佛下一句就能听到某人也来插一句嘴。他是平静地接受了她的离去的。从接到通知,办完繁杂的手续,找殡仪馆,火化她……他全程处理得有条不紊,一滴眼泪没掉。殷显亲眼看着王结香的遗体被推进焚化炉。她在里面烧,他在外面等。等烧没了,工作人员通知他领。殷显领到一个白色的骨灰坛。它是冰的硬的,抱在怀里,汲取不到哪怕是一丝的温暖。她那么大一个人,烧完只剩那么小的一罐。王结香的父亲后来找过他。殷显拒绝把她交给她的家人,拒绝她被带回她的家乡。他也不把她放在家里,在陵园的骨灰存放处,殷显买了个格子。王结香的骨灰坛被放在那儿,格子里的照片他放了他们在姻缘桥前照的那张。殷显的脸和照片上的他一样臭。她看着镜头,双眸弯作月牙状,笑靥如花。“笑什么笑?”敲了敲格子前的玻璃,他问她。殷显是气王结香的。他觉得她傻透了,他气她为什么那么傻。从小受她弟弟的委屈,还为一个像他的人死了,一点儿不值得。“世上谁疼你啊?没人疼你,笨蛋……”他又敲了敲玻璃。她不理他,却还是笑。别着他送的卡通发卡,王结香一脸的幸福,浑然未觉身边的他表情冷淡。她亲亲密密地挽着他的手臂,身体自然地向他倾斜。小桥上石碑,明晃晃的“姻缘”二字,在他们的身后,多么牵强。殷显大步流星地离开陵园。此后二十余年,他没来看过她。☆、番外从十人的小公司,发展为国际化的工程大公司,殷显花了十年。他的四十岁,事业如日中天,拥有了大多数人艳羡的一切。身边不缺适合婚配的对象,但他没有成家,将全部精力投身于工作。四十三岁这一年,他感觉自己的记性变差。最初,他认为这是年龄、压力,疲惫导致的,没当回事。渐渐地,他开始认不出他的朋友、重要的合作伙伴,记不住工作资讯,无法说出前一阵子做过的事。内心深处感到压抑,恐慌,殷显却没有停下休息,仍旧每天穿上掌控者的皮囊去应对他的所有工作。持续这样的状态,有一天,他醒来发现自己一身西装,没有穿鞋地在马路上走。关于他如何换上衣服走到那里的,他完全没有印象。接着,殷显的情况极速地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