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乡(外传)蓝家-上 (第5/7页)
在此处藏个一年半载再做打算,可没两个月,绿林大盗「蓝毛虎」 再出江湖,带着股绺子把横遭变数的官府太爷家抢了个干净,阖家上上下下还喘气儿的几乎都下去陪太爷和大公子去了。 据婚宴那天幸存的宾客讲,杀了太爷的汉子穿着夜行衣,一手钢刀一手枪,分明就是「蓝毛虎」,他杀夫抢妻,纵火焚府,两个月后又带着绺子把太爷家搬空了——其实白道上一开始就没人知道「蓝毛虎」 还有后人,那些罪状,不过就是在「蓝毛虎」 本就值千刀万剐的案底上再加了两笔罢了,「蓝毛虎」 本人却不在乎,不过当他得知有个和自己一样装束,一般兵器的汉子抢走了新娘时,「蓝毛虎」 心里还是不由得一阵黯然神伤。 这小子,倒底还是要当了土匪吗?蓝玉虎要当什么尚不明确,倒是巧儿和蓝玉虎住在地窖里的几个月,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做些快活的风月事情,等蓝玉虎把巧儿从冰清玉洁的大姑娘喂成欢喜韵事的小媳妇,一个生命便悄然孕育,流星般将两人晦暗的前程划出一道亮线,轰地在大地上砸出个极火热的洞来。 2按理说靠着那一捆大洋也足够小两口在山东过上踏实日子,可那时正赶上天下大旱,乱世清廷犹为豺虎,恨不得在光秃秃的石头上刮出油水,蓝玉虎天生一股子不服不忿的闯劲,加上做了大案又不能不护着媳妇,便带着两匹马,套一辆车,同怀着孕的新媳妇一起往关东闯荡。 蓝玉虎幼时随「蓝毛虎」 闯荡江湖,深知不能露财,便把老子留下的富贵依然埋在后山,而那两捆大洋的事也只向巧儿交了一小半的底,说是自己家爹把家产变卖了凑的。 不过巧儿对蓝玉虎劫亲那天的凶悍仍有疑虑,若是一样的庄户人家,怎能凑出那么犀利的火器和兵刃?蓝玉虎便对巧儿撒了个慌,说是逃兵死在家里留下的遗物,巧儿便不再相猜——她觉得做女人难得煳涂,况且已经有了蓝玉虎这样坚实的依靠,她觉得此生所托非错,就算是以后要和蓝玉虎受千刀万剐,张巧也认了。 蓝玉虎两人一路走,一路靠蓝玉虎打短工挣钱,若非万不得已,蓝玉虎绝不会支用那比钱,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风餐露宿,到一处村庄,便琢磨着定居,可一来大灾之年,二来乡民排外,陆离之途,未有尽也,巧儿想起爹娘,就会在双手一抓一把黑的晚上趴在蓝玉虎怀里哭,蓝玉虎想起自己爹,心里也不好受。 漂泊者哪里是家呢?究竟是故乡,还是定居之处?如果有法子,谁愿意背井离乡,饱受少年漂泊之苦?如果有机会,谁愿意当土匪?谁愿意杀人?后悔吗?不后悔。 蓝玉虎窝在车里,一手怀抱着巧儿,一手不叫巧儿察觉地抹着眼睛,每个孤寂的夜里,伴随着野狗的惨嚎和马匹的躁动,两颗稚嫩的心砰砰地跳成一块儿,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彷佛要把身边所有发不出声响的东西一股脑地吞没殆尽,蓝玉虎和巧儿只能彼此紧紧抱着,抓住彼此唯一的珍贵。 哪里是家呢?蓝玉虎摸了摸怀里的巧儿,心里有了答案。 自然,蓝玉虎一道也杀过不少人——都是奔着找自己麻烦来的,那些人几乎都是被蓝玉虎用短钢刀一击毙命,残忍还是仁慈,蓝玉虎说不上来,最开始遇到人来找麻烦,蓝玉虎都想着避开要害,可当他最后一次手软,想放过那个侮辱巧儿的流氓时,那流氓却险些反过来要了蓝玉虎的命,从那以后,蓝玉虎便杀红了眼睛,凡是要伤害自己和自己女人的人,蓝玉虎下手都是又狠又黑。 有次路过一个村子,几个村民见巧儿俊俏起了歹心,五六个汉子带着锄头耙子半夜摸到蓝玉虎和巧儿住的客店里,只听惨叫几声后便没了动静,第二天樵夫去山上打柴,远远地看见几颗大树上红扑扑的,树干上还带着点rou色,樵夫以为是大户人家抓的偷jianian的,樵夫眼神儿不好,凑近一看,吓得樵夫啪嚓坐地上,黄尿沁了一裤子。 只见五个大男人都被扒了皮,五脏六腑全让人翻出来扯了一地,臭烘烘的发腥,血煳煳的把土都染红了,四条胳膊腿也全让人齐刷刷砍了下来,胡乱丢在地上,咋凑都凑不出一副,最惨的是当间儿树上的一个人,几乎让人从中间噼开,下巴都扯掉,只剩一排光秃秃的上牙,眼球子舌头也全没了,五个人就像让人活剥的五条羊似的,等樵夫带着村民上山,看到惨状的人不少都吐了出来。 最让人后嵴梁发凉的是,村民赶到时,还有一两个没死透的,血淋淋地顾涌得和两条虫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