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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拓跋思南x方乾) (第1/6页)
其实那扇门被人推开之前,方乾心中隐约是有过那么一点儿猜想的。 近来一段时间,方乾对每一次推门都有过猜想。或者不如说,有时候他甚至希望脚下这块土地能与自身经脉丝丝入扣地相连,如此一来,任何一艘远方的船靠岸都将瞒不过他的神识感知。那么,他也就不会在某些人堂而皇之地闯入殿中、走到自己面前时毫无准备。 作为一名成年男性,他需要在对手面前保留一定程度的矜持——关于这一点,他与这位不速之客都心知肚明。 方乾不由得眼睛瞪得微圆,仿若泥塑木雕一般直愣愣地看拓跋思南用一种理所应当的步伐踏了进来。左右随侍的弟子纷纷机敏地垂下头去,不敢多看。 这位名震江湖的剑圣忽然远道而来,自述目的单纯,只是为了和掌门比一比剑法。 不是机敏能干的门中弟子也不会被挑中随侍在掌门的左右了,更何况曾有一位大师兄谆谆教诲过,到了太一神宫这种地方更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察言观色。这是这位稀客第一次真正走进正殿中,掌门的脸色却不见得有多好看,约摸是对这位剑圣没有太多好感罢。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 来客不受欢迎,这些小弟子们既然已有所察,便越发将脑袋垂得低了些,刘海乖顺地滑散下去,等两边发丝能够很好地遮盖住窥探的视线之后,众人终于听见掌门不可置信似的开了口:“你怎么来了?” 方乾想说的其实是:“你怎么就来了。”但他不能真的这么说,不然无疑于在自曝其短,承认对方的到来让他又一次痛苦地回想起天子峰上那场惜败。可方乾到底还是忍不住去想:我已经立誓永不踏足中原,这无疑斩断了我们再次交手的机会,可是你怎么来了?拓跋思南令他方乾从此被“锁”在了东海,他本人却大刺刺地顶着剑圣的名头冠冕堂皇地随意往来于中原与蓬莱之间,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而自己却恰恰曾被这样一个无赖所击败,思及此处,方乾不免有些泄气。 拓跋思南好歹也行走江湖数年,已经逐渐从人情往来中掌握了一些礼节的皮毛,此时算不上有多恭敬但毕竟礼貌地向方乾作了一揖,随后便颠了颠手里的剑。他的话不多,却足够言简意赅:“找你比剑。” 方乾向前跨了一步,沉声道:“拓跋思南,你不该擅闯此处。论理,你必须先递进拜帖,得到我的允准之后,经由我蓬莱弟子引路方能上岛。”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一定会同意你的拜帖。” 拓跋思南神情十分认真地问他:“为什么不同意?” 方乾面上有些微妙:“不同意需要什么理由么?” 拓跋思南不吭声了,眼睛却死死盯着方乾,态度显然已经相当明确。方乾轻易便已领会了个中含义。拓跋思南这眼神的意思是:当然了,你当然需要给我一个能把我说服的理由。你不能像这样毫无理由地拒绝我,就像我千里迢迢特地上岛来就是因为想跟你比试,同时我想见你……这是最重要,也最充分的理由。 需知拓跋思南自幼长于山野之间,与野兽为伍,不见活人,没有世俗人伦的牵绊,心性亦如兽类。饿了要寻食物果腹,渴了要饮清水解渴,绿叶为秋风而黄,残花为春雨而开,新的幼兽经由雌雄交配结合而诞生——世间万物的发源和消亡都需要一个理由,远在拓跋思南摸清楚这种规律之前,天道就已经在幼小的拓跋思南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种子。在江湖中经年累月锤炼筋骨的过程让他通过模仿学会了一些人类的伪装,却终究难以彻底磨灭他的本性。野兽当然是不懂得如何转圜的,不懂如何转圜,所以想和方乾比剑,他便立刻动身划船来了,故而方乾不肯见他,那就必须也给他一个理由,并且,必须是一个足以说服他的理由。 对方不肯让步离开,这虽在方乾的意料之中,却依然令方乾感到犯难,因为实则他也并非完全抗拒与拓跋思南见面这件事。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地立于殿中,心却被平等地掰开分成了两个部分,想念对方和躲避对方的心情就在这副rou身躯壳中静谧无声地不断交错纠缠、滚作一团。有那么一瞬间,过往在天子峰上的回忆短暂侵扰了他。那是他第一次在折服于一把剑之后,又折服于那把剑的主人。彼时他们二人也曾像这两种心情一样,密不可分地激烈纠缠在一起。至少在那个时刻,方乾是心甘情愿的。尽管这种心甘情愿仅仅只延续了一小下,很快便动摇了。因为他从来都不会接受没有经过充分证明的任何情感关系。何况,他也说不准自己的心情。或许在潜意识中,他也认为拓跋思南其实对他没什么感觉。 三言两语拆分不清楚,他不想和拓跋思南多费口舌了。纵然他极不情愿接受,眼下却也只能默认这样的结果。既然对方言明是为了比剑而来,且又只说比剑,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