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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4 (第1/2页)
层,两人朝高地走。他摸了摸艾德里安的额头,艾德里安很听话地任其摆布;他前额的卷发被弄得翘起,不知是被汗水还是雨水打湿了。淋湿的马路像一面凹凸不平的镜子,分裂出另一个世界来;墙壁因透水程度分出层层色彩。他们一直走到杜兰家楼下,艾德里安拉着犹豫不决的纳夫塔利的手进了楼道口,一会儿纳夫塔利才走了出来,两人分道扬镳。不管杜兰承认不承认,他内心里也曾希望艾德里安会是对自己抱有隐晦心意的秘密崇拜者,虽然杜兰对艾德里安并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他像许多人一样惯于陶醉在自我的魅力中,况且沙龙里的小姐太太们无一不对他的殷切回报以意味深长的眼神和娇媚的嗓音。他每日穿着笔挺的西服走在圣日耳曼布满了装潢体面的店铺的街道上,用拜伦的诗句点缀小姐太太的车前马后,在公爵侯爷面前赞扬甚至是和自己敌对画派的纳夫塔利的作品,再在画展收回那些奉承与殷勤的回礼,让自己簇拥在爱意和恭维里。这没什么不好,他知道自己如果需要爱慕,就要先给出同等价位的筹码,这是他从知道世界上分为“美”“丑”那天就知道的道理。幼年时那个没有河流的村庄里,同龄人都叫他叫图钉,因为他脑门太大,眼窝太深,眼睛又小,仿佛是过拢的嘴和鼻子压迫所致。他们不和“图钉”玩耍,直到年幼的杜兰表明自己在糖果上的富有,他们才像朝圣者一般簇拥过来。他在小镇的画室里当学徒,因为愚笨没有受到老师的重视,有一天,老师笑着对他说:“算了吧,谅你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赶得上查尔斯的。”那时,老师那个聪慧的儿子查尔斯也对杜兰投以轻蔑的一笑。那个冬天,年少的杜兰躲在阁楼角落里愤怒地哭泣。他多么想画十字街头的耶稣像和五彩缤纷的菜市场,然而他既调不出心中想要的色彩,也描不出耶稣圣诞夜埋藏在白雪下的慈悲的脸庞。他把同学打牌喝酒上妓院的时间全都用于刻苦练习,终于有一天,查尔斯也不得不在他画前发出感叹时,他在内心嘲笑查尔斯,表面上却笑笑说:“只是随便乱画的而已,还是你的形描绘得更准。”他认为自己终于征服了庇厄利亚的女神,甚至可以说是报复,报复那个曾对他不削一顾、而他内心中又极其渴望和她一同逃离黑夜的女孩儿。他曾在多少个夜晚守望她走过田垅的身影,听说她身体不适他就悄悄拿母亲煮好的豆子给她(他家很穷),还在她生日时送给她自己画的她的肖像。虽然那礼物最终淹没在众多精致的洋娃娃、闪亮的首饰、绸缎的新裙子里。只要她对他一笑,就能把他从充满残酷的孤独的人间地狱里拯救出来,但上帝给了他这样一幅皮囊,谁会对他微笑呢?他曾写诗“你是一只残忍的野兽……”等他终于有了他的画迷、他的信徒,他就让他们争相奉承自己文学上的天赋,任由他们将它出版。但他终究还是认为命运在嘲弄他。当他终于风风光光地被巴黎美术学院录取了时,纳夫塔利,却让他看到了另一座山,它比自己正在攀爬的这座高出许多,然而自己已经进了全力才爬到这座的顶峰,纳夫塔利却在那座高山上早就爬得更高,还会爬得更高。纳夫塔利,他的天赋和努力让他能以“宽大的胸襟”与大家成为朋友,他也向杜兰抛出了橄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