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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3/3页)
> 知客僧应下,领她向琉璃照壁而去,沿主轴将栖寒寺走遍。寺内清静,她不想打扰旁人,只叫太行和长白随行。 过单孔石桥向北,见天王殿,照慈甫一抬眼,先看到绿琉璃瓦剪边的殿顶和雄大的绿色斗拱,面露赞叹。知客僧向照慈介绍着栖寒寺千年古刹,天王殿中的造相皆为旧时原塑,避过了战乱和匪祸,想来也是佛祖保佑。 她随他拜过一佛二弟子,继续往前。复又行过双龙照壁和戒坛,得见大悲阁。 大悲阁内供奉着当世最大铜铸大悲菩萨像,周身四十二臂,托净瓶、宝塔、日月、金刚等。她目光凝视,看见其中八臂现为木制。知客僧为她解答,前朝灾年,栖寒寺施粥救济流民,可城中铜铁器物一应被收缴打造武器,迫不得已,便折了八臂另铸铜锅。 照慈感觉背上传来一阵模糊的痛意,她面上不显,只虔诚进香。 待青烟升起,她久久凝望垂眼大悲观音,目光晦暗,嘴角扯起一个恣睢的弧度,下一刻,又消失不见。 一路参拜,走了许久,终至转轮藏阁。 阁中传来略显苍老但又洪亮的声音,知客僧说是主持正在为弟子们讲经。照慈不想中途打扰,便说明日再来。 知客僧正想领着她继续往后山白塔去,却见有人从转轮藏阁里推门而出。 照慈看见那人,舔了舔自己的虎牙。 来人自是崔慈。 知客僧真当照慈今晨没有见到过他,还有些惊喜地对她说:“真巧,您瞧,这便是我说的那位小师弟。” 照慈应道:“的确长得分外相似。我倒要回家问问高堂,莫不是我有个不知晓的弟弟?” 知客僧也同她笑道:“我这师弟,主持只让他带发修行,他自个儿剃光了头发,也未能受戒。眼下瞧着,说不定还真有亲缘未了。” 这是玩笑话,或许是她太过亲和,下意识就忘记了分寸,知客僧话音刚落,自个儿就后悔了。贵人们最讨厌胡乱攀关系,他说亲缘,委实僭越。他只好偷偷打量她的神情,见她没有面露不悦,才微微松了口气。 照慈点点头:“住持确有神通。” 她内心想的是,崔慈此人,亲缘情缘孽缘,皆有羁绊,纠结成团,他自然逃不脱。 知客僧想起她早上的话,唤道:“恒净,你来。” 恒净大约是崔慈的法号。他抬眼看来,目光落到照慈身上,脚步一顿,最终还是走了过来。 知客僧对照慈说:“我这师弟颇为顽劣,眼下应当又是叫主持责罚了。若他有失分寸,还望贵客原谅。” 照慈轻笑:“我与他如此有缘,怎会在意这些?禅师放心便是。” 崔慈走到二人面前,先向知客僧行礼,又朝她点了点头。 知客僧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师弟恒净。恒净,这是昨夜来寺的贵客。”他转向照慈,说:“您瞧,您二人可真像。说起来,住持是因为师弟生得观音面,做主收下他。贵客您也是有福之相呢。” 崔慈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照慈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只当不知,对知客僧说:“承您吉言。待山下事了,我说不定也来皈依。” 知客僧还不及开口,却有小沙弥跑了过来,急急地对他说:“师父,水陆道场的香烛不知怎么出了问题,前头正找您去瞧呢。” 五日后的水陆道场自然是城中显贵早早定下祭拜故人的,出不得差错。闻言,知客僧也有些急,但他看向照慈,面上为难。 照慈主动开口说:“禅师自去,不如叫这位恒净小师傅陪我往白塔走一遭,您看如何?” 知客僧当即应下,又把崔慈扯到一边,细细叮嘱,叫他莫要言行无状。 待知客僧和小沙弥走后,照慈看向崔慈,歪了歪头:“禅师,不带路吗?” 崔慈抿了抿嘴,抬步往后山走去。 他没说话,照慈也不说话,像是真的在仔细看古刹风景。 行至半途,却是崔慈先没忍住,问她:“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