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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米迦勒之舞楔子我躺在摇椅上缓慢地摇。这把长寿的摇椅陪伴了我那麽多年,也快要走到尽头,每摇一下就发出撕心裂肺的咯啦声,将散未散,与我何其相似。我呷一口浓茶,摁下录音机。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时间把我和迁儿的故事讲完──我想我多半是坚持不到故事结束──但我不能带著它走。路很远,我不能带著这段回忆上路。它太沈重了。卡带生涩地转动,把我苍老的声音和摇椅最後的沈吟忠实地记录下来。这不是个美丽的故事。不浪漫,也没有结局。~~壹~~§我出生在1934年的北京。那个年代的事没有什麽好讲的,我的童年并不比其他同龄的孩子幸福,我的家庭出身决定了这一切。解放那年我15岁。那个时候我住在廊坊头条,那个地方大概是在现今的前门附近。我父亲很不幸地在解放前夕被坐著飞机仓皇逃走的国民党炸死,而我的母亲在我出生之後没多久就下落不明。我被接到表姐家,靠著表姐的接济生活了一段时间。表姐是个报社记者,她嫁了一个国民党军官,後来我才知道那个男人是国民党军长。解放以後他们被打到台湾,我又剩下一个人。15岁的我早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我换了无数个工作,最後被政府安排在鲜鱼口的一个工厂做小工,生产的东西是煤油灯的灯口。那东西的形状像是女人的rutou,里面塞上石棉,玻璃罩子外面有一个金属的旋扭。我就做这个东西,一直做到1953年。那年我19岁,第一次见到迁儿就在那个时候。那天组教员把我叫了去──那个时候是没有车间主任之类的叫法──说是三反的时候我妈被逮了去,罪名是卖yin嫖娼,算是封建主义遗毒。关起来没多久她就得病死了,留下了一个16岁的男孩。我跟著几个不认识的人来到一家破旧的孤儿院。是真的破,我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臊气味。在那里的孩子多是在解放前或是抗美援朝的时候死了爹娘的小孩,最大的也不过11、2岁,小的还没断奶。一些社会主义的伟大母亲们懒洋洋地坐在阴暗的角落里,旁若无人地撩起衣服前襟,把干瘪下垂的rufang对准一个两个三个不认识的婴儿,在哺乳。我有点纳闷,我母亲生下的那个不知道哪里的种,少说也要有15、6岁了,怎麽会还呆在这种地方?当我在一间潮湿的屋子里看到那个应该被称作是我弟弟的男孩时,只一眼我便明白是怎麽回事。他穿著一件肥大的白衬衣,白色的长裤,袖口和裤角都没有挽起来,邋邋遢遢地当啷著。他一个人蹲在角落里玩一些肮脏的硬纸板,不时地吸一下鼻子,额前过长的刘海底下有一双特别大的黑眼睛。那双眼睛让我依稀想起我那让我蒙羞的母亲。一样的漂亮。没有灵魂似的。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16岁的孩子,在我看来他顶多只有14岁。极度的发育不良,大敞著的领口下看不到脂肪的细瘦骨架,非常的弱小,像一只白色的小老鼠。组教员说我妈死之前只说他的名字叫迁儿,因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