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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动,它微微鼓起来,发皱。孟泽原本猜那是日记,可翻开了却发现不是。是的剧本。其中一本每一页纸都被细细塑封起来,纸已经泛黄,字迹没有褪色,黑色小字工整娟秀,像是在最精贵的丝绢上面摹写。另一本则随意很多,红色的修改符处处皆是,许多地方已经被水迹洇开。他将两本比较着读,故事本身没有太大区别,只是背景更模糊,结局也不太一样。一版写的是杜岭的梦境,一版是郁杨的梦境。近百页的剧本,孟泽一行字一行字地慢慢读过来,看到了黄昏。他晃晃头,用手揉了揉太阳xue,微弱的光让他读起来很费劲,他翻到最后一页,发现那本被细心呵护的剧本在那一页纸右下方写着几个小字:岑枝绝笔孟泽几乎是一瞬间明白过来另一本上面的水迹是怎么回事。是林一立数不清的眼泪。孟泽猛然从凳子上站起来,他上下摸着自己的衣袋,最后在右侧的荷包里摸出了一包烟和打火机。他飞快地打开两道房门,逼仄的走廊里印着很多广告,铁栏杆上有斑驳的锈迹。他将烟点燃,颤抖着送到自己的嘴边。他答应了徐更戒掉,可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能够阻挡冲刷他内心的洪水。70孟泽靠在走廊的外墙上抽完了一整根烟,厚重的外套蹭了些新刷的墙灰。他站直了,拍干净肩和背上的白灰,又走进那道蒙了尘的铁门。他又路过那间走不了几步的客厅,来到那张矮桌前,将码好的那摞CD推到自己身前,一个个拆开看。不透明的塑料壳,碟上没有字和花纹,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一张纸片藏在壳子的里面,边缘被仔细地粘起来,上面的字迹齐齐整整,和岑枝的那本手迹如出一辙。肖邦1996年2月13日越往下,时间就越久远。日期不太有规律,他想不出什么特殊含义,每年的数量也不平均,更像是一个人心血来潮,想反复听些什么,就刻一张碟。岑枝也许是一个随性又浪漫的人,孟泽这么想。他合上那些CD盒,起身的时候双腿一阵酸麻。在这间小屋中待了整整一天,孟泽腹中空空如也,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勉强站稳了,才走到林一立卧室。那扇年久失修的房门发出一声怪响,更像是贸然拆开了一堵写着追忆的墙。起初他的注意力只被剧本所吸引,再回到这里,发现书桌上还有一份台历和一个倒扣下来的相框。台历翻到了二月,划去的日期停在八号,而十四号的那一格被人用笔涂黑。他又继续往后翻,没有发现类似的标注,于是猜测这可能是岑枝的忌日。徐更曾提起过林一立如果不临时从机场调头,他人应该在巴黎。此前他没有出过境,再久远一些的记录也找不到了。他将那张照片掀起来,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林一立凝结的笑容,也忽然明白为何他非杜岭这个角色不可。岑枝,杜岭,一个简单的文字游戏。岑枝把自己的名字拆开又组装,将其作为的主人公,在写完后便落下“绝笔”二字,毅然决然,如同与世界告别的一个热烈深吻。孟泽长得很像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