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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鞋,却因为天气热没有打领带。 银发的男人弯腰问山本武:“逾期两天了,哥们儿,说好的规矩你到底懂不懂?” 话音刚落,狱寺隼人瞥见等待签名的死亡证明,心中了然,把舌头上后半截“再不还钱就把黑料爆料给亲人”的话卷回去,抬手轰走那些比他还没良心的公职人员:“我是他朋友,让人缓缓不知道啊?等半个小时再来吧,不会耽误你们交接。” 比眼前还要窒息的情况狱寺隼人平均每月亲历五次,他早已麻木,只是看在对方还小的份上打算放缓节奏,毕竟他此行是来确定这家伙还款能力,工作优先。 “谢谢您,狱寺先生。” 狱寺隼人一愣,上个月那天了平只不过是叫了一声而已,他看着心神不定,却记得自己的名字。 男人在他身边坐下,小声说道:“小事而已。” 愁眉苦脸的年轻人面色苍白,没精打采,显然多日未曾休息好,在劳心劳力照顾病人之后,父亲却没能出院。 他 山本刚所乘坐的电梯路过第一层,接着向下走去,最终停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去了。 “……器官捐献减免丧葬费啊。”狱寺隼人拿起那些纸张翻看,问道,“你父亲是什么病?癌症?” 除了同学老师,山本武没有亲戚在这边;如果有的话,也就不会任由他去借高利贷。黑社会份子当然都很危险,前途无量的大学生无论怎么看都不该和他们扯上关系。 可他别无选择。 现在他身边唯一认识的大人只有狱寺隼人,只有这个人能够商谈,只有他能告诉自己该怎么做。毕竟,像他一样急需用钱救命的人,放高利贷的人该欢迎得不得了吧?而他现在所面临的困境,这位狱寺先生应该很清楚怎么处理才对。 想到这一层,山本武很配合:“不是。” “那建议你选十八项的套餐,”狱寺隼人的确对这些东西很熟,翻开指给他看,“费用全包,送前十年墓地,只是要等一个月才能领骨灰。” 山本武点点头,勉强打起精神去看是哪十八项。那个框里写着角膜,细胞,骨髓,神经,皮肤,肌腱,血管,等等等等;还有一些有时限的器官和内脏,以及山本武从来不知道的、原来这个地方也可以捐献的小肠。 “……真厉害,一个角膜最多可以救助六个人啊。” “啊?嗯,是这样没错。”狱寺隼人看了看表,距离下一场还有四十分钟,而路上八成会堵车,于是他追问,“你父亲签过志愿者申请吗?” 对此没有概念也没有印象,山本武给予了否定;接着又立刻想起这似乎会影响到捐赠许可,紧张地看着狱寺隼人——少年这才发现,债主不仅帅得一塌糊涂,还有一双惊为天人的绿眼睛。 “没事,别紧张,我会帮你处理。”狱寺隼人掏出烟盒,又意识到不能抽而放回内袋里,“你今天先把这几样签了,有问题不知道怎么办就给我打电话。” 绿眼睛的黑社会说完起身走远,边走边问停车票在哪领。山本武手心里躺着一张名片,某某金融咨询有限公司经理,狱寺隼人。 Gokudera Hayato。 山本武混着泪咀嚼这个名字,宇宙在音节中逐步颠倒,那盒章鱼烧放在他腿边,木鱼花随着热气舞动,活物一般扭着身子。 比起救治病人,医生告诉他,没有痛苦的死亡比活着更好。 比起避重就轻、只会抱歉的老师同学和基金会,慷慨解囊的是居然是社会毒瘤。 比起道貌岸然的NGO负责人,催债的黑社会成员竟然更贴心一些。 狱寺先生没有放狠话,也没有逼他,更没有动手;最令人崩溃的是,山本武在他走后收到了还款日期延后一周的短信,而且还是免息。 那时候,来摘取肝脏的医生已经带着特殊冰箱离开,殡仪馆的各项服务也已经变成抵用券发放给他,挑选墓地的日期也都预约好。 就算没有亲人长辈商谈,父亲的后事一切进展顺利,有条不紊,待办事项一一解决。山本武把这些都归功于狱寺隼人的出现,这个黑道男子仿佛是这些机器般的齿轮中唯一有人情味的东西。 他想起那张脸,那张精致的名片,舌根上还残留着蛋黄酱的味道,于是摸出纸片,照着上面的电话拨过去。 他饿了,但山本武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而那人说,有问题不知道怎么办就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