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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债 (第2/3页)
br> 阿机,这是小时候华佗对他的昵称。 当今医圣以“仲景”二字闻名天下,但少有人知他的本名叫做“张机”,也少有人用这个名字去称呼他。 自离了南阳,一路颠沛流离进入隐鸢阁后,华佗也不曾用这个名字称呼他了,甚至不与他人一样叫他“张仲景”,只像是不愿提起他似的,粗暴地叫一声“姓张的”,而那个华佗为他起的昵称,他更是许久许久没有听到过了。 “你真是……你真是……”张仲景撕下了自己衣袖上的一条,给那止住了血的刀口绑上。他埋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轻声地呢喃着,手指从捆好的布料稍稍向下,抚摸着华佗脏兮兮的手指“若我只是恨着你,便好了。” “啊、啊……” 华佗的手指动了动,努力地圈住了张仲景的指尖,他张着嘴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然而发出的只有模糊的字词,过了一会他便不再出声,安安静静地被人握住了手。 与他那莽汉似的覆着硬茧的手掌相比,张仲景的要更加细腻温凉,医圣的手惯于采药写方,施展精巧的医技,干干净净的一双手总是离尘灰污秽远远的,却实则爱落在华佗身上,摸他稻草似的扎手的头发、强韧的筋脉和鲜活的心跳声。 只是后来两人皆疏远了,再没如少时那般亲近。 而今在这年少所居的祖宅里,张仲景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一直逃避,不敢回望的那段时光,沉闷的时光因钻进狗洞的小乞丐而变得有了趣味,也又是因为他,自己心中留下了难以消解的悔恨。 “你我之间还有说不清的命债,”张仲景眼中浮现出复杂的思绪,喃喃道“若救不回你……” 他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了,只专心听着炉上的煨药声。 那药是张仲景借着翳部首座的身份,从隐鸢阁禁书中搜出的方子,再加上他数年的改进,对抑制巫血的疯症倒也有些许作用,也因而如此,味道过于苦涩。 好在华佗喝药时很乖。 只需敲一敲他的口套,这人便顺从地打开了嘴巴,不怕苦地将药液囫囵往下吞,便就有溢出的药汁从他唇边流下来。张仲景两手都拿着东西,一时脱不开,便直接上手帮他擦去唇边的湿迹,药水便浸湿了他深红色的手套,湿答答地黏在皮肤上。 那感觉对一个素爱干净的人来说,实在不好受,张仲景本想喂完药速速清洗一下,然而华佗却循着药气咬住了他的手指,温热濡湿的感觉透过薄薄的手套传达到张仲景的皮肤上,令他眉头一皱。 “松口,板板。” “唔……” 华佗很听话,他松开了牙齿让张仲景将手抽出来。湿漉漉的手套从他口中牵出一条细细水丝,但没能拉长多少,很快就“啪嗒”断开了,张仲景盯着那里,忽觉胸口闷堵难捱,他剥掉了黏在皮肤上的手套,轻轻拍了拍华佗的脑袋。 “喝完药就安生一些。”他看着华佗眼中的茫然之色,轻声叹道“会好的,板板。” 会好的。 这话虽是由他说出口,可张仲景自己也不确信是否真的能把巫血疯症治好。华佗喝了药,安分了一会便昏昏沉沉睡去了,张仲景cao劳了一天却毫无困意,他想着还未尝试过的几个法子,又想着隐鸢阁的搜查者已近南阳,纷纷杂杂的事情堆在心中,只叫人难以安宁,便借着月色踱步而出。 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张仲景轻易便找到了那口狗洞——如今被墙根丛生的杂草掩盖了,比过去还要显得隐秘,也更透露出荒凉之色。张仲景蹲了下去,弯下腰,才能找到年少时从狗洞往外面望的那个角度,他怔怔地看着,脑海里无数画面闪过,面颊不知不觉间便湿了。 他并未意识到自己是哭了,直到遇见了传达消息的广陵王,见对方眼中略有讶异,才发觉自己竟是哭了。 他有多久没掉过眼泪了? 张仲景重新点起了灯笼,朝着内室走去——重归南阳,见到族人交叠腐烂的尸体,那是他最后一次掉眼泪,此后南阳张氏的公子张机已死,唯有隐鸢阁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