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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倪莱爬起来,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亮,趿拉着拖鞋走到窗前的桌子前,拎起那件外套又折返回床上。白天他缝好外套离开后,她无聊数过,不多不少整整五十针。五厘米的长度,用不了五十针。他为了兑现许下的五十针,愣是缝了两排。倪莱回忆着他的动作,比照着用大拇指指肚摩挲了一遍密实的针脚,在心底笑了笑。她把外套搭到床头,关手机手电筒时,点进微信聊天窗口,自她发了那串省略号后,章小怜没再回复。就剩这么一个愿意搭理自己的人了,倪莱对着屏幕叹气。她想了想,接着章小怜问她猛男的话题,敲了三个字:【还挺sao】章小怜很快回:【比小庆庆还sao吗?】小庆庆是以前负责倪莱画展的一个外联,娘sao娘sao。对比岛主,不是一个级别。倪莱:【嗯,比他sao】章小怜:【啊哈哈哈哈哈你就受着吧】倪莱:【我开始觉得这个岛有点儿意思了】章小怜:【!!!我就知道!!!】倪莱:【睡了】章小怜:【晚安,等我放假了找你玩么么哒】倪莱锁屏手机,闭上眼睛,两天一夜没睡,这会儿睡意袭来,很快进入睡眠。但是她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做了无数个梦。她一会儿梦见王辉变成了蟑螂找她索命,一会儿梦见画展被人泼狗血,一会儿梦见她被人用麻袋蒙着脑袋拳打脚踢……最后一个梦,一个万籁俱寂的雪夜,她坐在马路沿,双腿没进积雪里冻到没有知觉时,被树杈上的雪团砸中脑袋,盖了她一脸雪。她抬头,看见旁边坐了一个“雪人”,看样子比她在这个地方坐的时间还要长。“雪人”摸了把脸上的雪,对上她的眼睛。然后他抬起手,拇指指肚沿着她的骨头缝一寸寸摩挲,沾着冻雪,渗进她血液里。倪莱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床头搭着的外套不知何时掉落下来,盖着她的脑袋,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闷在外套里的呼吸声。窗户被海风吹开,吹倒了蚊帐,撑杆砸在了腿上,僵麻疼。倪莱拿开脸上的外套,在黑夜里睁眼躺了一会儿,从床上坐起来。身上裹着的浴巾早已脱落掉,她光着身子扯掉腿上的蚊帐和撑杆,赤脚下床。画架被风吹得哗啦啦地响,走近看,因扎了根绣花针,那张裸男画奇迹般地固定在画架上没有被风吹走。倪莱把画架挪到墙角,折返回去关严窗户,这时天呈黛青色,远处的大海平静无波。她陷在窗帘里静了半刻,翻开行李箱找了干净的内衣裤和连衣裙穿上,蹬上一双球鞋,从床头捞了外套和手机下楼。出门的时候看了眼手机,早上四点零四分。神他妈404,NOTFOUND。她不知不觉再次来到昨天早上的无人区,靠着石头等日出等青鸟等……什么,还等什么?太阳完全从海里升出来,没等来青鸟,没等来……那个男人。404其实就是预兆吧。倪莱走回到小酒馆前的花圃里,捡了个石凳坐着发呆。一个小时后,夏毅凡叼着牙刷推门走出来。他站在院子里刷好牙,再洗了把脸,边甩脸上的水珠边走过来和倪莱打招呼:“今儿早上又没抢着大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