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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未曾见过月球的暗面 (第1/2页)
我们未曾见过月球的暗面
如果说在过去的数十年里,陈满与男人的战争是血淋淋的,充斥各式各样的热暴力,陈锐星也始终在场。那么她与女人的战争,则发生在他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外。 这是一场只在她和女人之间爆发的战争。它始终无声无息,亦不在明处,简直像是发生在月球暗面的事情——可从没有人真正见过月球的暗面。因此起初连她自己都未曾知觉。直到多年之后,她才发现女人那流毒的藤蔓早已爬满自己的心房。 女人的控制欲一度让她害怕无比,所以后来她才会拉黑女人的所有联系方式。但女人就是有办法,总是有办法。 “你到底怎么找到这的?”她继续盘问下去,感觉自己濒临失控。 女人拨弄几下指甲,在路灯下看了又看自己的手。她将那双手伸过来,招摇地张开五指给他俩看:“好看不?刚刚你们一直不来,我就去那边做了个美甲,大城市做的就是比镇上的好,还便宜好多。” 苍白路灯下,殷红的十个点此起彼伏,有如女鬼索命。她觉得头晕,尤其想吐。 他将她往身后护了护:“妈,这么晚了都,你打算住哪?” 女人却又一把将他拉过去:“好儿子,给妈仔细看看,现在都长这么高了。” “你是不是要钱?”她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可能,“你说要多少,我马上转你。” 女人停住手,冷冰冰地打探她几秒:“养你这么一个白眼狼,又是拉黑我又是不接电话,我现在还敢对你抱有什么希望?” “希望又不是靠别人给的,是自己给的。”话音未落,她觉得自己蠢爆了,跟女人说道理就是对牛弹琴。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的命都是我给的!”女人的音调尖锐起来。果然还是那老三套,撒泼打滚又上吊,她对女人懂得不能再懂。 眼见大战一触即发,他攥住女人的手腕,连拖带拽将她往小区出口送去。女人被手劲儿攥得直叫唤,可好儿子的面上还是平平和和的,边走边说:“妈,我带你去酒店开个房,有什么事儿明早再说,跟我说就行。” 女人跟在他的大步后头,碎碎叨叨还在念:“你怎么非得跟你姐搞在一起?你们以前关系不是很差吗?她个女孩子家家净不学好,也没个正经工作——” 他忽然顿住脚步,女人差点撞上他的后背。等她的好儿子转过脸来,她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的目光比黑夜更深,凝聚在她脸上,极小但极重的一个威压点。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别再说了,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沉寂两秒后,她还要作势再闹:“好哇!我就知道!儿大不由娘——” “妈,差不多够了,”他的声音彻底冰冻,“你也知道陈川霖是什么混账东西,你跟他能生出什么像样的儿子?我更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女人愣了两秒,也许是读懂他的言下之意,那胡闹的神色正从她脸上缓缓褪去。短短几秒,他像是目睹了泥像的一场坍塌,她露出里面不堪一击的苍老和空虚。她低头去翻包里面,翻了老半天,嘴里仍在絮絮叨叨:“我跟你姐就是搞不好关系……当妈的怎么可能想害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要有那么大意见……” 简直委屈至极。 她终于从包里翻出什么东西,递到他眼前。他一瞬间觉得喉头很哽,说不出任何一个字。那是一包皱巴巴的、沉重无比的牛rou干。 她飞快擦了一下眼角:“她以前就爱吃这个。我跑了好几家店,才愿意给我抽真空呢。路上七八个小时,我就怕坏了。你让她吃之前多用清水泡泡,腌的时候盐多。” “妈生病了,”她还在说,“就想着上来看你们一眼。其实你们能互相照应也好。” 陈锐星回到家里已经十二点。房间里没有开灯,迎接他的是盐巴在猫爬架上疯狂磨爪的声音。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先把牛rou干放到冷冻室,再借着月光细细查看每个酒瓶。幸好她只喝了一点点,刚好是用以辅佐睡眠的剂量。 他洗完澡爬上床,缩进被窝里,她背对他侧卧着。他摸到她的手腕,轻轻试探着那片皮肤,没有新的划伤。他的石头终于可以落地。 “别摸了,”她忽然冷不丁地说一句,“我没事。” 他猛地弹坐起来,原来她没睡。月光正照进来,她睁着双眼,侧脸被莹白的光静静浸润着。 “已经送她去酒店了,”他轻声说,“她和小姨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