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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圣瑞米疗养院Lhpital Saint-Rmy (第2/3页)
“如今的我,可还保留着这份好处么?” 文生自西奥的手中,挑出一张泛黄的素描纸,画中人凝视着帆布,拿着画笔,正在作画。 西奥看了画,再看了文生本人,点了头。 文生说道:“自从保罗离开以后,我再也没有画过‘向日葵’,一张都没有。” 不知怎地,文生的视线,无法自那张黑白素描中,唯一彩色的向日葵上离开。那是用蜡笔上色的,“我很后悔,保罗离开之前,我竟然跟他说,这张画上画的人不是我。” “就算我说那画中人不是我,画中人所画的向日葵,却诚然是我画的。 “他画‘我的向日葵’,比画我本人还好,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知道,他是真的认识我这个人,因为这就是‘我画的向日葵’!” “西奥,这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向日葵不只是我的花,还是我们的花──我跟保罗的花。” 文生放下了手中的素描纸,倾过身去,用脸庞,用双手,轻轻抚摩着那张寄来的画像上,因着风干而突出表面的油画颜料,透过指腹来回感受着帆布上的凹凸。 文生细品着这强劲的作画力道,抚触着画上的纹理,犹如正趴在保罗的胸前,聆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这使得文生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是我这一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候,我既拥有了保罗,同时还有你陪在我的身旁,我最亲爱的弟弟西奥。” 西奥终究还是得回去巴黎工作,才能为住在疗养院里的哥哥支付医疗费用。然而没有弟弟的陪伴,文生独自住在疗养院里的日子,那是多么地无聊。 他没日没夜地创作,画得更多,就仿佛他的人生里只剩下创作而已。 可喜的是,西奥曾亲自动身前往阿尔,替他向小黄屋的房东沟通。 在偿清房租以后,他替哥哥尽数拿回了那些属于他的画作,还寄了过来,其中也混杂着保罗的作品。 有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人画的图太像了,以至于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哪张是谁的,保罗走得匆忙,遗漏了一些没拿,诚属正常。 当文生一一地整理这些画作时,竟在这十几幅画中,意外地找到一张保罗的自画像,并非保罗许久以前寄给他的那幅,而是他住在阿尔的期间画的。 画中的保罗,戴着一顶鲜红色的贝雷帽,看起来意气风发。 文生看着画中人,幽幽想道:‘在我心中,你不可冒犯,因此我从来都不敢实际去画你。 ‘你画过好几张素描,全都是关于我的,从我的侧面到正面都有;而我,只画过一次你的背影,就好像你离我一直都很遥远。’ 这让文生决定写信。 为了写信,他画了一张图,夹在信纸里──已经没有一只耳朵的他,依然包着绷带的画像。 “我想把我自己送给你。”信中,他写道。 可惜保罗的回复极为冷淡:“自画像我收下了,但我更想要的,还是你的向日葵。就是在阿尔的黄屋里新绘的那一幅。” 文生负气,回信道:“你在阿尔曾说过,我画的向日葵一点都不好。” 保罗也许生气,就没再回信了。 文生本是打算,这一辈子再也不画向日葵的。 “那一幅〈向日葵〉一共有十五朵,画面在布局上比较均衡,我用的笔触,也比较细致,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