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强/欣强/ALL强】接生_第二章 寻常道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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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寻常道 (第5/7页)

两个人,一颗子弹,一滩血,一堆rou泥。高启强想起很久远的时候,一根针扎进他的rou里,从此就决定了他的命运;但那一瞬间他没哭,就像现在这个瞬间,命运脚踩巨轮碾过他精疲力尽的身体,但他依然哭不出来。

    高启强跳下阁楼,心脏空空荡荡。地上两具尸体静静地望着他,一具是他亲弟弟的,还有一具,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已经被京海的警察抬走。

    高启强穿着白色的西装,原本是来给谁过一个生日,现在成了丧服。他没说别的,就跟旁边的警察说了一句“是我报的警”——那是送给小盛的生日礼物。

    还有一个人,他来不及去想,来不及去想……他跌在地上,不痛不痒,有人将他拉扯起来,他的视野天翻地覆。

    时间过得太匆匆,没留给高老板落一滴泪的机会。旧人已乘黄花去,阎罗殿前入梦来。头七那天,高启强扬着一把黄纸,突然泛起一阵恶心,他捂着嘴,跑了好几里地,才看见一片油菜花田。他弯着腰吐了一口,愣了一下,然后他开始笑,吐了笑笑了吐——他就这样怀上了孩子。

    死掉的李响恍然大悟:原来他吐的是我的孩子。

    头七的夜里暴雨滂沱,高老板开着车来到墓地。深夜陵园空荡荡,只有墓碑林立,鬼魂哭嚎。羊问李响那天晚上你看到他了吗?李响目不转睛地看着高启强,说我不记得了。

    羊问你为什么这么看着高启强?李响说我死掉那天我的同事跑得太快,救护车也跑得太快,我当时没来得及好好看他一眼,现在才看清。他怎么好像又瘦了呢?

    高启强握着雨伞,在墓碑间来回行走,像是在寻找什么。后来在靠后的一行墓碑里看到一束新鲜的栀子花,高启强跨过去;跨的时候伞掉了,他没顾得上拿,就那样满头是雨地来到李响的墓前。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清墓碑上写的那几个字:“李响同志,生于一九七五年六月,故于二〇〇六年十月,京海市刑侦支队大队长,京海市公安局敬立。”

    每个字都说了京海,每个字都提了市公安局,就好像他李响这辈子除了在京海市当警察,没干过什么别的。高启强跪在泥地里,伸手拂了拂墓碑上的雨;泥土弄脏了他昂贵的大衣和裤子,他站起身来,拿起隔壁墓碑前留下的捣火棍,一声不吭地掘起李响的墓。

    羊说,在头七挖人家的坟,是犯大忌的,将来要下十八层地狱,下辈子要当畜牲的。李响说,你当了羊也是因为上辈子挖了人家的坟吗?羊没吭气,又过了一会儿,它告诉李响:“我也喝了孟婆汤。”

    高启强和着雨声挖坟,嫌棍子不够快,就跪下来用手挖,挖得十根手指的指甲缝里都嵌满了泥土,挖得地下一层又一层沙变成了泥。李响看着他挖,觉得他挖了好久,天都要亮了。天亮了他万一被人发现,就要被抓进局子的。到时候安欣来审他,问他干什么挖李响的墓?高启强怎么说?因为他怀了李响的孩子?

    可是高启强到底没能挖下去。掘墓的人把李响埋得太深了,简直深到了另一个世界。高启强怎么也没能挖出来他一丝一毫的线索,最后他蹲在土地里,被泥水弄脏的脸靠在被泥水弄脏的膝盖上;雨声大得像世界爆炸,高启强静静地窝在爆炸声里,流出他一直没来得及落下的那滴泪。

    母也天只,不谅人只,高老板在偌大的雨花里被淋出栀子花香;栀子花,栀子花,之死靡它,浃髓沦肌。高老板原来不是天上一块廉价的奶油蛋糕,他原来是一朵花,在人家的墓前匆匆盛开又匆匆败去,在阴阳相望之地郁郁青青。

    最后高启强又把他掀起的土掩埋回去。泥土被雨水冲打得坚硬结识,高启强在墓碑前绕了几圈,最后挖走一捧坟前的土,装进口袋里。一晚上不过几个小时,世界爆炸后恢复原样,天气晴朗,唯一丢失的东西是李警官坟前的一捧黄土,被高老板装进盒子,藏进床头柜。

    他喝醉的那天夜里李响同他讲,死后想葬在家门口。高启强说李警官今后前程似锦儿孙满堂,想葬在哪里都不是问题。李响说可惜死了以后的事他看不见,不过也好,看不到他妻子哭坟儿女哀嚎;其实人死本是寻常事,何必劳心神、苦思绪?高启强说是啊,你死了我肯定不难过。李响笑着说那就好,万一你和我妻子一块儿哭坟,我还解释不清呢。

    听说高老板不想人家背地里说他人尽可夫,也不想生下的孩子无依无靠,他最后找来安欣给孩子当爹——真是个绝佳选项。京海最正直的人摇身一变成了高老板最大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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