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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听你说 (第1/3页)
角落里放置着去年夏天砍下的香樟木,它散发着被雨水浸透内里甜腐气味,这本来是一棵有旺盛生命力的树木,在离这个村庄不远的群山中的一份子。这座村庄的夜晚比他的儿时故乡来得更快,五点多,黑夜便笼罩着这个地方。远处青山抵靠在夜幕的脚下,蓝黑色的夜晚天空中飘荡着云雾,空气里面有一股火药的味道。若不是余热未尽的夜晚,这里会变得像无法拥有美味水煮蛋的温泉,那种guntang的味道极重的温泉。是烟火祭的狂欢刚刚被结束的时候,即使京都已经明令不能燃放焰火,但更下面的小村庄却没有这些严令,村民们拉拉扯扯着去山上放花火,所幸没有引起森林大火。刚刚从酒席上下来的大腹便便的官人们得知此事,大手一挥要手下的武士去禁止这件事。那些去驱赶烟火的人,动静比村人还要大,惊扰了森林中的动物,鸟群在夜风中腾起翅膀,烟花已经吓坏了它们,天上的动静停歇了,森林又来了另一批人,群鸟展翅去空中寻找不存在的庇护。 第二日,村庄的碎石铺就的路上,有很多死去的鸟类。摆在路上被碾碎的尸体,在石头上的碎冰,房子装饰的松树上挂着,村庄西边的湖面上和碎冰镶嵌。香樟木静静呆在角落里面,身上有被昨夜冰雹砸过的痕迹。 那就像是一场已经预谋已久的灾害。夏季的冰雹密集又伤人,像是从天而降的石子,但凡在山上的人都遭到了群山的报复一样。有被砸得粉碎的围观的乞丐的尸体,三四天无人收敛,一边散发着香樟木的味道,一边归于大地。那种苦涩的硫磺气味还没有散,这些气味混合着,空气像被腐蚀了一样难闻。 平和岛的手里抱着一个箱子,少年的脚步绕过那些鸟类的尸体,走向村庄的寺庙的方向。箱子里面放的是经书,好些年没有被翻阅过。那个寺庙的僧人,平和岛也见过,都是面善的一些人,主持总是对人说,经书的内容都在脑子里面记得,直到昨夜的事情发生了之后,才像亡羊补牢一样,喊村长从藏书堆里面翻出来,说要好好超度亡魂。昨晚上死的人似乎不多,但是有几个村里稍微富裕的家庭的孩子。平和岛将书箱放在路边,少年倚着地藏像擦汗,这个石像也被冰雹摧毁,从一个四不像的石像变成了石块堆。 僧人接过他手上的箱子,几步跑回寺庙的堂口。平和岛小心靠过去,里面有草席,草席上放着的是尸体,被人用白布遮掩着。那种白布之下覆盖的人留下的轮廓,很快就要消失在火里。少年从窗口向里看,踮起脚尖。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那种颜色,即使是在烈焰中,也攀附着这个死去的rou体不放的色彩——让他想起村长家屋檐下那个被雨水揉坏的风铃,那种被剥离了生命的灰色,还有惨白色。 庙中的僧人在念诵他听不懂的经文,那些不幸者的尸体随着哭声和诵经声被焚烧。但是少年看见,灰烬中的色彩却也顺风而起,贴在了他们的脸上。那一刻,他看见他厌恶的那种颜色进入了人的身体,他在活着的人身上看见了死者的征兆。平和岛撑在窗口的手松开,他跌坐到了那堆香樟木中,甜腐的气味包裹住他,他抬起手,试图说话,嘴中没有声音发出。那些死去的人中有曾经骂过他怪物的小孩子,也有喊他小哑巴的老人,他们的死亡那么安静,就像平和岛自己说出的空白话语一样。 是瘟疫,他们说冰雹是一切的开始。是一种预警。那一年的京都死去了很多人,跟那些数目相比,这个小小村庄的又算做什么呢?瘟疫的颜色是惨白的,边缘泛着灰黑,像死者死前的挣扎,那些泥土被手指甲蘸起来带进火里。 从春季一直延续到初秋的瘟疫,刚开始人们只是咳嗽,就像普通的感冒一样,过几天症状消失,但是病痛的根系已经扎根在人的皮表之下,死亡的过程漫长而饱含疼痛,这块土地那么拥挤,除了尸体还有无法超脱的亡灵。平和岛看见被涂上颜色的空气,却低下头,像平时他所做的工作:跑腿或者搬运东西。被人喊作怪物的自己,如今搬运的东西却是尸体。这份本来应该由村中成年男子做的工作如今落到了他的身上,不只是因为他的怪力,还有因为瘟疫让这个地方没有了劳动力。 每当少年拖动被草席包裹的躯壳,他都能从草席之外的一部分,手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