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史俏】烽火 (第2/3页)

   “精忠，不要害怕，”史艳文站在门口，湛蓝的眼睛映射出盔甲的寒光，他总是这么柔和，手掌摸起来有握剑的薄茧，“父亲很快会回来，照顾好仗义。”

    俏如来告诉自己，战争会死人，谁都会死。像那名老者一样，谁都会死。

    积攒了太久的酸涩从心脏中溢出来，把整个人都淹没，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他悲伤。

    史艳文的书房里有很多的书，武林绝学，战场兵法，又或者是一些野史故事。

    俏如来组织众人迅速退回城中，敌军兵临城下。

    【三】

    这场战争打了很久，史艳文所说的很快就会回来，也不会是“很快”。

    俏如来安排好城门的防护，获得了短暂的休息。他关上房门，却只觉得呼吸不畅，像是被人抓住喉咙一般。

    门外有人敲门。

    是一名中年男人，他端着饭菜放在桌上，笑道：“多亏公子你，不然整个城都要失守了。诶，我们还没有问你的名字，不知道公子姓甚名谁啊……”

    “我姓史，”俏如来道，“叫史精忠。”

    那男人愣了一下，突然大声道：“你是史家的那位大公子？！”

    俏如来道：“是。”

    于是城中的男女老少都凑过来瞧，想要看一看云州儒侠所教养的少年郎究竟是什么模样。

    俏如来的眉眼有一些类似父亲，却又是截然不同的气质——他的模样温润安详，眼珠像藏在云里的宝石，或许是常年跪坐菩提下诵经的原因，让他身上隐约带着一些青灯燃烧留下来的火气，又少了亲近人间的尘土气息。

    太多人红尘挤在一间屋子里，把这座尚且青涩、不知道怎么对付这副大场面的小青灯吓了一愣。俏如来只感觉面上发烫，他双手合十道：“诸位施主，请快回去吧……”

    俏如来合上房门时，看到外面月华甚美。

    这么一闹，留给他悲伤的时间更少了一些。

    俏如来掖好被角，脊背贴着土墙，睁着眼睛看着桌上的蜡烛。

    蜡烛没有熄灭，豆大的火光还在跳动，一滴烛泪滚落烛身，落在下面的托盘上，发出细微的声音。这声音很小，很快就被外面的鸟叫淹没了。

    【四】

    外面的战乱似乎对这座城没有太多的影响。人们将死去的尸体埋在大坑里，继续过平常的日子，除了偶尔谈起逝者，轻轻叹息一声，便再没有了。

    俏如来没有忘记他想要做什么，次日便离开了城中。

    带着史艳文战死沙场的消息。

    俏如来想起幼时史艳文教他骑马，白色翻飞的衣袍，和史艳文牵着缰绳的背影。

    史艳文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要保护好家里人，也保护好自己。不要伤心，爹亲永远都在你身边。

    俏如来两眼发亮，他说父亲不会轻易离开我们的。

    史艳文教他读写，笔尖的墨香和史艳文身上的熏香混杂在一起。史艳文道，精忠，仰无愧于天，伏无愧于地，外无愧于人，内无愧于心。

    俏如来不知道他做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否无愧于天地，但他知道，无愧于心。

    或许是在某个平常的下午，史艳文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彻底把他卷进去，又或许是在某个午夜惊醒，俏如来面色绯红心跳不止。

    模糊不清的情愫变成喜欢，变成超越伦理的压抑。俏如来不敢再去看史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