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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琴心三叠(三) (第1/4页)
第七章 琴心三叠(三)
或许近几月来,家中发生的变化,正源自于恋爱的氛围。梦境的云湾上,也有粉红小人甜蜜地跳舞。坠下的音符尽是糖果的味道。她感到自己就像一颗松动的蛀牙,终于因过多的甜食,陷落于绵软温床。 但她从未设想自己的恋爱会是这般。相互试探心意,确认关系,约会,谈论彼此的梦想与灵魂,再随感情升温,逐步加深肢体的接触。若不是他,也许直到结婚,她依旧恐惧被不属于自己的器官插入。 如今的状况却倒过来。因为她们先做了爱,无法再维持以前的关系,于是也盲人摸象地学着恋爱? 这就好比,欧美国家的资产阶级革命都是自下而上发动。他们确立的范式传到东方,却彻底倒过来。新的政体被接受采纳,最先是作为自上而下的改革。日本明治维新、清末新政都是。 是不是说,恋爱中的情况同样有可能反过来?莽撞直愣,只知以zuoai来传达彼此的心,一如当时之人以偏概全地认为,只要进行立宪,现代性就接踵而至。 他又作何想呢? 她揉着眼再次醒来,只见钤坐在书桌边,对着电脑做财务报表。 靠近他那侧的枕头上,放着他先前穿的那件衬衫,银针斜插入钉了一半的纽扣。他并非平日做事忽此忽彼的人,看这样子是工作有急事。 她不敢打搅他,不声不响地下床靠近,揽过他的腰,轻倚肩头。 他很快从手头的事里出来,标记了进度停下,轻蹭她抱他的指尖。他道:“不想加班了,明天再说。” “既然已经做了一半,就索性做完吧。留到明天,你肯定惦记一晚上。”她道。 他却摘下眼镜,闭着眼揉眉心,“做不完,休息吧。” 她点头默认。就像不安时习惯性地抱着自己,她贴上他的后背,双手的食指似链环般扣在胸前。 “问你一个问题。”她深吸一口气,道。 “嗯?” “紫姬,之前你说我是紫姬,什么意思?” 他似被问得语塞,斟酌许久才开口,“就是……《源氏物语》里面,紫姬是源氏的一位妻子。她从小就被源氏养在自己身边,作为未来的情人,如父亦如夫。” 这番平淡道来的解释却教她不由地胸中愤然。但她已不似往日一根筋,反是软下来,紧缠着他问:“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或者这么问,你也像福柯一样醉心于柏拉图,想要诱拐你的少年,教给她关于成人的规训?” 他耐着性子听完,但显然已被触到某处逆鳞,冷声道:“我不喜欢福柯的学术。他将当今的世界比作一座规训构建的全景监狱,却以为自己作为研究者,视点该处在真空的监视中枢内。” “我还以为如果是你,也会想要留下那片藏身之地。” 他笑,“若真是如此,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将成为新的规训,在‘自由意志’和‘异化的躯体’之间割席。可我并不认为自己是局外人,有所特立独行之处。想必你也一样。” “或许旁人不会这么宽容地想,认同你是同类。”她道。 “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他的神情凛若霜雪,也清明无比,一如往昔。 她从中找见教人安心的释然,不觉缓下神色,绽出些微笑意,“这样才像你。” 先前想问的话却兜了一圈回到原点。她卷土重来道,“我是想问——” 你怎么看待代际luanlun?怎样看待我们的关系?如果我非要一个名分,在你想来该是什么? 然而,一句都没能问出口。 如此发问,只会让她像是患得患失的愚蠢女人。她没法从轻率的文字游戏里得到真的答案。被索求来的也不可能是爱,要么是谎言,要么是施舍。 隐恨叹息之际,他捏起她的下巴问:“你后悔了吗?” “后悔?”她皱起眉,刻意叫板地反问。 他不以为意,继续各说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