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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结 (第1/1页)
他们兄弟在宫殿里无声的跪着,床上的皇帝睡的很沉,蜡烛时而摇曳,关于他们童年的,与父皇有关的往事一点一点浮现出来,同样的事,现在却有了温情的色彩,周成思脑子里都是父亲年轻脸上的威严,这威严甚至也有些温情的样子,周成思不知道自己是困了,还是故意希望重塑父亲的形象,让这样的侍疾更加有父慈子孝的完美意境。 后半夜,皇帝醒过来,太子已经睡着了,周成思在剪床边的蜡烛芯。皇帝看着周成思,他那样年轻的身体,那样强壮的像一堵墙似的站着,皇帝心里甚至有些恐慌,他想,如果是寻常百姓,会不会害怕自己的儿子,皇帝想起大王爷,心里泛起nongnong的惆怅。周成思转过脸来,见父皇醒了,刚要喊人,却被皇帝拦住。“小九,过来。”周成思过去跪下。皇帝抬起手,道:“头,低下来。”周成思低下头又往皇帝的身边侧一侧,皇帝的手顺利的摸到他的头,一下一下摸起来,周成思极力忍住哭意,却听见皇帝开口道:“小九,你是朕最小的儿子,人家都说幺儿拉心肝,当年朕一见着你,心里就疼的不得了。若是咱们是寻常百姓,说不定,你还要被我偏疼成个纨绔。可惜你母亲是个不识大体的女子,加之前太子事事相逼,我必是要一点破绽一点软肋也不能有。我怕你长不大,你那时早产,生下来,瘦的人心惊,养到三岁,我就送你去学武,你那个师傅心思奇诡,我求了一年,费尽了唇舌,才让他把你收下。成思啊,当年杨枫林的事,父皇对不住你,你那时为你母亲,跟我说了多少绝情的话,我是心狠了,后来逃出去,我到处打听你,不怕你笑话,我躲在被子里,哭了好几个晚上。找着你,把你送上西源山,我才心定下来。成思,我都是不敢对你太好,你功勋卓著,自己能立起来,就不能再有更多封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成思啊,我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盼着你别怪我,更别跟自己较劲,这个结,咱们爷俩今天解开了,行不行。”周成思的眼泪一滴滴落到床上,晕成一片深褐色,周成思点着头,心里那些凝成一团的苦慢慢散开,好像水漫在地面上,不一会被阳光晒干了去。周成思抬起头,看向父亲的眼神多了许多的柔情,道:“父皇,儿臣等父皇这些话等了许多年。父皇,让儿臣多进进孝心吧。”太子这时被周成思的哭声惊醒,眼前这一幕倒是让他有许多欣慰,这父子情分,虽血浓于水,最后成仇家的也比比皆是,帝王家犹是,若不经这一次,两人都有话要说,又都郁结在心里,都得大病一场。太子坐起身,扶扶周成思的肩膀,道:“行了,九弟,父子之间,说开了就没事了。”周成思见太子醒了,他还跟小孩子一样流着眼泪,也有些尴尬,他一擦眼泪,道:“我还是叫太医来看看。”说着便走出去。皇帝笑笑,冲太子努努嘴,太子心照不宣的笑了。“成珏啊,父皇老了。不服老不行了,你也大了,这家事国事,父皇交给你,都放心。太医也说,朕得颐养天年,好好休息,朕想着在过几日,就当太上皇去。”太子听这话心里一惊,忙磕了一个头道:“父皇千秋万岁,哪里到了顺位那一天,请父皇三思。”皇帝看着太子,似乎在想他说的话是不是真心的,过了半晌,他道:“不必劝了,朕心已定,成珏,别辜负朕。”太子的肩微微发抖,他等着一天也很久了,父皇有了退心,他也不必再日日悬心,想着这些年行路之难,一时竟情难自禁。皇帝拍拍他的肩膀,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此时太医也刚好进来。 周成思跟在后面,手里多了一块绣紫藤花的帕子,刚才出去,沈清和一众命妇跪在外面,周成思怕她膝盖着凉,脱了自己的外袍给她垫着,沈清也看出他哭过,牵着他手握了好久,两个人都不能说话,临走时,沈清拿出自己的帕子给他,自是绵绵情意尽在不言中了。 一年后,皇帝逊位的诏书下来,太子的登基大典也定在五月春光正好时。周成思和沈清如今却闲下来,周成思从刑部转到吏部,谋了个闲职,等太子登基,重新为他选职定位,现在算是休假。沈清的书铺还开着,一切上了正轨,也不用沈清天天看着,两个人随性游历山川,落得自在。徐园正怀着孕,大理寺的事却还盯着,一刻不工作她就浑身不自在,秦襄垣也不管她,只跑在后面听她差遣,如今他也入了大理寺,徐园还算他半个上司。 “成思,你说是去锦州还是去衢州,我觉得滁州也不错。”周成思看着沈清在马背上思索的样子,故意逗她道:“都走了三个月了,我可累坏了,再走不动了。”沈清笑道:“走不动,那你骑马嘛。”周成思哈哈大笑,翻身骑上马,亲亲沈清的脸颊,道:“那你坐稳了。”说罢,便一骑绝尘而去,马蹄扬起的黄沙飘飘洒洒,很久才落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