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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气。人家叫他当年的生日请客,葛祥林可倒好,每年正月十二的生日都请客,吃完了饭就开始耍钱。葛祥林的媳妇叶春兰,做个家常饭还可以,可要做出象样一点的饭菜就不行了。往年都是葛祥富的媳妇冯淑芬来帮忙,今年冯淑芬娘家有事回娘家去了,没办法,便把葛带娣叫了来。活干的差不多了,叶春兰把葛带娣推进了屋,“剩下的我来干,你歇会儿进屋卖卖呆。”看不懂没意思,正想离开的葛带娣却看见了葛呈忠从支起的腿上滑下一个木牌,木牌在膝盖下方被截住。葛呈忠有个习惯,每次玩的时候都坐在墙角,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腿支在前面。“葛叔,你连牌都拿不住还总能赢钱。”葛带娣随意的一句话,使葛祥林脑子里有个闪念:他在耍鬼。一把攥住葛呈忠两只手。“怎么了。”一个人问。另一个人也蒙在鼓里,“祥林,你这是干什么?”葛祥林也只是预感,“你俩看看他几个牌。”一数还真多出一张牌。这下可了不得喽,几个人瞪圆眼睛,多年输钱的积怨一下子爆发出来。他们怒吼着,抓起葛呈忠的胳膊、腿就往外拖。吼什么?不知道,反正挺瘆人的。“我的妈吔,这是怎么啦。”葛带娣惊呆了,她隐约觉得自己惹了祸。葛呈忠在裤子的膝盖处缝了个不大不小正好能装下一个木牌的补丁,玩的时候补丁里常有一张木牌,比别人多一张牌,赢的几率就高。坐墙角支起腿就是为了取送牌方便,亦不被人发现。可这次不走点,从补丁里取牌时不慎滑落,也刚好被葛带娣看见。“把腿铡了!”“对!把腿铡了!”“铡刀呢?把铡刀拿出来。”赶马车的家里还真有铡刀。“是哪条腿藏的牌?”“是左腿!”“把左腿铡了!”院子里狂呼乱叫起来。“嗵”的一声,大铡刀扔在地上。葛呈忠瘫软在铡刀旁,瘦削的脸成了死灰色,眼睛、鼻子、嘴同时下流着混浊的液体,冷空气将混浊的液体变成了混浊的固体。鼻下三根较长的胡须结有小冰坠,小冰坠在嘴前颤抖着,“各位大侄子行行好,千万别侧我的腿,没了腿我怎么活啊。”可怜巴巴的泪眼瞅瞅这个,又望望那个,不停地磕头,不停地求饶。怒火烧昏的三个汉子怎能听得到,怎能看的见,“哗啦”一声铡刀抬起。叶春兰、葛带娣奋力拦阻。叶春兰疯了似地将铡刀合上并卧在上面,“要铡就铡我吧!”葛呈忠没了动作,没了声音,嘴前的小冰坠不停地抖动。葛带娣匆匆跑出了院门------葛祥富远远看见了院子里的人,“住手!都给我住手!”晚了,葛祥富赶到时,虽说葛呈忠的两条腿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可地上却留下了一根带血的手指。要铡腿,腿没铡,要铡胳膊,胳膊没铡,要铡手,手没铡。在叶春兰奋力维护下,在葛呈忠苦苦哀求下,并应允每人返还三百元的前提下,将左手的食指铡掉了。手指落地,喧嚣停止,小院静默,唯有寒风行走的声音------坐在地上的葛呈忠握着自己的手腕瑟缩一团,向上翻了一下哀戚的眼睛,“祥富,不怪他们,怪我。”“放我出去!”叶春兰在喊,她被关进了仓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