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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1/2页)
夕暉远映,一日之暮时,万物当渐是休寂,然雍州定博城位于南凉最是富庶繁荣之地处,从来皆是昼夜嚣腾,年月舞歌,盛况不息,为万流之终。 此下,申时时刻,街道巷弄犹是人影纷重,各聚其处,各司其事。而位于定博城内最是来往非常的百琉街上,一偌大茶馆竟似嚣中取静,格外悠然。 茶馆名唤「水注春敷」,据闻取自杜育那首《荈赋》中「水则岷方之注,挹彼清流;器择陶简,出自东隅;酌之以匏,取式公刘。惟兹初成,沫成华浮,焕如积雪,曄若春敷。」之四字凑拼而出,美意藏内,遍传定博。 而百琉街上、定博城内,无人不晓这佳誉盛广之茶馆虽日进斗金,却并无分馆,而茶馆之主更是少年有成,年不过二十弱冠,却能凭藉两载前微薄银钱将当初一小茶馆闢至如今规模。更要紧的是,这川流不息之客,无一不是慕其一手极好茶艺而来,仰其自製之上品点茶香茗「白月」,便是价位极高,然但有尝试者,无一不是千赞不绝于耳,道乃皇家茶商,莫过如此。 除此镇馆之茗外,文人雅士、达官贵人来此穷的非仅是那「白月」之味,更是为一睹茶馆之主风姿卓越,一赏其簫音清越不落俗凡。但凡来过水注春敷的客人皆晓得,茶馆之主行先生一把墨绿洞簫从不离身,每隔十七日便会于茶馆内奏上一曲,定时定刻,然所奏之曲目两载来竟是未曾重复,实是阅歷甚广,百曲览尽。 而行先生素日从不现于茶馆,却独这每十七奏簫之日会于二楼中央雅间内簫音落后,现身于一楼待常客之处,谢其赏睞,更若有人能猜中他彼日所奏之曲目为何,当即赠三壶「白月」,且得于往后十七日内皆以客座之价入得二楼雅间。当时此消息放出,多少讹言疑竇,然直至茶馆盛意日益风火,来者更广及四面八方后,一载前竟真有一人答出曲名,亦得获此前所言的待遇后,这特举才终是教眾人信服了真假,亦自此招揽更多客源。 六月十八,是日夜深。 段行云赶了七日的路,终是入得了雍州关口,并于一日再快马加鞭后,来得了定博城。他此次离家,为的便是将前几日新製出的点茶送来定博城内寻他师父一览。数年前他拜入已隐退十数年的茶艺大师韩怀天门下,亦算正式接手了段家于涒州的偌大茶商家业,而此次他这点茶若是製成的好,可堪极品茶茗之际,便是他段家重回皇商之时! 思及至此,正赶路的段行云驀地却是一怔,便忆起二载多前他段家因缘际会下未能携着新茶参比皇商竞选的缘由……忆起了二载多前,亦是六月时节,季夏尚凉,他同那人一场争执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