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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艳同悲 (第3/3页)
话音落下,红豆原本夸张的塞不下更多情绪的漂亮小脸蛋空白了一瞬,他面无表情呆望孙月白,慢慢嘴角扬起无畏而纯挚的弧度。 “主人,若不是您不肯标记奴,奴不会成为,成为如此的荡夫,是您抹杀了奴从一而终的可能——倘若您觉得红豆下流配不上您,为何不放过红豆!” 到底要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他才能放过自己,才能放过自己! 身为医者,孙月白怎会不知每月发情期自己多么痛苦,红豆所恨,不过如此。 “是啊,叔公,当他输您一双翻云覆雨手。” 很久没有出声的杨氏长公子用巾帕拭去怀中虹霓恶狠狠的泪水,慢条斯理地从地上站起来,苍青披帛随意流泻身前如凝纤烟,不见痴态。 “人生可怜,流光一瞬,华表千年。我……听闻……没有被标记虹霓活着真的很难过,很多事不是他们情愿的。反正,对叔公也没有什么坏处。” “公子年轻,其实,虹霓只有在无主的时候才更美丽,”孙月白从信中大致了解过杨长卿的症状,也不意外,笑呵呵地为自己辩解,“更值得珍惜。” “好吧。”杨长卿并不纠缠,淡淡点头,完完全全贵公子不食rou糜象征性关心的作态,“想必叔公已然悉知小侄的情况,此后,少不得叨扰了。” “饿吗?春姑娘走之前还怕我饿着你呢。” 杨长卿摇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自我出事,姑姑便过分保护了。” “哦?你能记得犯病的时候自己做了什么,听了什么?” “有时候可以。” “有趣,我们好好聊聊。”孙月白做了个“请”的动作,到了亥时春兰带着牌位回来了,才不情不愿地把杨长卿从书房放走。 窗外月明星稀,他徘徊着,等待红豆进屋为他整理好床铺。 “主人几时能治好他?” “我可治不好疯子,之前开给你开的方子,你吃了不也没长脑子?” 红豆手一抖,差点没把被子撕烂,他知道这是孙月白不想与自己多说,神色晦暗,声音却响亮又顽皮:“才不是呢,红豆真的有聪明些好吧!” 嬉闹了一番后,红豆离开了孙月白的房间,往厨房走的路上,却碰到了不想见的人。 “你好些了吗?”杨公子清癯的身影融入夜色里,面容模糊。 红豆隔着一段距离暧昧神秘地衡量着什么,笑眯眯地呛:“需要您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一道生硬的声音自屋檐上响起:“别不识好歹。” 是春兰,红豆眼前一亮,轻舔嘴唇嘻嘻笑起来,笑声冰冷细碎,像一条细细小小的银色毒蛇钻进耳朵里。 “喂,听好了杨大少爷,你要是真担心我可怜我,就应该让一个比孙贼强大的白驹把我标记了,这样我才能当个体面的婊子。” 许久,男人才开口,却不是对红豆说的:“姑姑,你愿意帮他吗?” “就像……帮那个人一样。” “标记,然后他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吗?” “姑姑?” 斟酌,犹豫,慢慢变低沉的呼唤,叫春兰哑口无言。 应该答应的,她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为了她养出来的始终正义,始终忧愤,始终严酷,始终决绝,始终守序的圣人君子,她到底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就像他轻声暗示的,你春兰既然大义凛然地标记了他,又有什么不能标记红豆的,红豆不够可怜吗?被折磨得不够惨吗?反正只是善意地“帮帮忙”而已。 春兰想,自己这么没脸没皮,乘人之危,心虚还来不及,哪里还有资格心痛。 就算他把自己见不得人的爱意放在脚下来回踩踏,理所当然地邀请遇见的每一个可怜虹霓来她鸡儿上坐坐,也是她自找的。 “若少爷实在希望奴婢明日会问问孙先生,”春兰顿了顿,“我们不能再惹他生气了,少爷,还是你的病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