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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却怜眉妩 (第2/3页)
的偏见。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破天荒拿一回抹布,只用手指尖的一端捏着,不乐意多碰一点。 小钟瞧见墙边的青藤绕在积满灰尘的空调管上,翠色嫩芽招摇着探入窗里。 风吹起碎发,过长的刘海挂不住额前,坠在两侧颊边,早该修剪。 认清他目中无人的傲慢,就像日光下的大雾终会散去,以前她对他那些朦胧的好感,在一来一回的交谈中,渐露出本来并不美好的面目。 凭什么他看她的眼神高高在上? 少女的胜负心被激起。她不想被误会成不是自己的模样,急切地想要解释,想要证明自己。 冲动像烈酒的后劲,酸涩着,从澎湃的胸中挤往嗓子眼。 他察觉她的情绪,神色惊而稍变,但最终选择不管多余的事,只将对话继续下去:“你缺钱?父母给的生活费不够?” “不是。只是不想在读书的事上做无用功。反正上学是拯救失业率的骗局。十六岁的人早就足够自己讨生活。社会却诓骗她们一个个学位往上读,最好全变成病殃殃的老博士。只有这样,将年富力强的劳动力留在学校,才不会有更多的人面临失业危机。” 小钟说出这话时,并不知此时的他身体欠安,会来高中就职,一半是生病的缘故。那声“病殃殃的老博士”,无形之中也将他刺中。 但他选择就此掩过,“你比同龄的孩子思虑更多。从这个角度,也更成熟。” 在一般的语境中,“想得多”和“想得多余”是一回事。她的父亲就爱用“你想太多了”搪塞别人。 她憋着口气继续讥讽:“习惯一日三餐送到嘴边的人,当然很难突发其想,问自己为什么有饭吃。食不果腹的人,却没有一刻不想弄清,为什么自己没有饭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说这话时,微风清澈,思绪茅塞顿开。小钟终于弄懂,为何这样一个像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体面人,会对自己有如此强烈的吸引。那份好奇,像是生长在马孔多的小孩第一次见识渡海而来的现代科技,一旦意识到知识也会带有不平等的色彩,支配与被支配,敏感的自尊心就受伤了。 吸引的感情像是嫉妒,像是恨,唯独不可能是喜欢。 她走上前,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一脚踩住办公椅的扶手。 他说她成熟,小孩偏要蛮横任性给他看。 “然后呢?你有答案了?”他不动声色反问。 少女还难以分清动物性的直觉,和理性的思辨。她只是继续发泄自己的不满:“你觉得我们学那些文化课真的有用吗?连实验题,都不过是记背两脚离地的解题套路,纸上谈兵,除了考试根本毫无用处,用完就丢——” 男人直视着她的双眼,不给一点退避的余地。 她被盯得怯场,话就忘了后半。 他道:“学校,整个教育体制,是一种将人筛选分流的机器。你可以拒不配合它的运作,但它不会放过你。” “我都说我不要读书了,学校能拿我怎样?” “今日你满足于赚这一点小钱,荒废学业。来日后悔想做别的,憧憬不同的人生,却会发现众多的可能性早已向你关上大门。你只有硬着头皮过眼前的独木桥,没别的路可走。留在学校,至少还有缓冲的余地。人生只有一次,你不该如此轻率就决定将来。” “我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