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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杀人刀作绕指柔 (第2/2页)
是贡黎弟子为来寻他,来杀他所举的火光。 是他的罪,是他的罚。 好似一场美梦惊醒,他几乎要大笑起来,可胸前皮rou已然被刺破。 朝不见!朝不见! 从未失手,所以才是朝不见。 他那一剑早已刺入谢补之的胸口。 虚幻虚幻,皆是虚幻。 从红曜林中初见小少爷那一眼开始,他就已经在幻境中了。 毒药,同行,稻田,听雨……他将自己变成了一把无用的剑,可哪有一瞬是真的。 只有那无尽的惑人的花香,拖着他沉沦在幻象里。 他为谁而折断。 为他的渴望,为他的至交,为行走中的人与事,为桂花树下的摘花人,为一切虚假和蒙蔽,为幻象,为迷惑。 为他的苦楚和愚蠢。 朝不见。 寒刃既出,不见朝日。 只需要抬手,他就能割断那人的喉咙。 可他抬不起手。 那柄剑狠狠刺入他胸膛,一如他刺穿谢补之那样。 妖媚无比的花香,似一只魅,挑逗他的神智,叫他再沉沦再失神,再到幻境走一遭。 可疼痛使他清醒。 他完全悟了,却又恨不得仍在梦中。 那漫长的闲暇岁月,只在他一个呼吸间。 他看着晏安大仇得报仍然充满杀意的眼睛,只觉得如同被人凌迟了千万刀。 原来他从未逃出这片树林。 ……原来那花香,只俘获了他一个。 他颤抖着唇想开口,目光一转,便看见晏安锁骨上一道箭矢擦出的伤痕。 他忽觉痛彻心扉。 平乐是他偷听他与谢补之谈话得到的消息,路途所见一草一木皆是他往昔所知,异族村落,山上寺庙,一切都是他所识得。 可这道伤痕呢…… 他只在小少爷口中得知,那是他幼年贪玩被伤的。 究竟是他的记忆出了错,他曾偶然见过晏安锁骨上的伤,还是那幻象不虚,是他本可以拥有的人生。 他已经辨不清了。 那浓烈的香,他嗅着嗅着,忽然想笑。 痛和苦他已埋入不言处,如今占据他的,只有可悲可笑。 他久久地凝视着那持剑杀他的人,恐慌与无助都已平静下来。 所有情绪都已无用,他本就一无所有。 晏安俯下身看着他,被睫毛半掩的那双眼睛,与往常一样藏着不肯直言的话。 他忽然笑起来,伸手握住晏安的手腕,说:“清风街上有一家很好的酒肆,我一直很想带你去的……” 所以……和我一起去吧。 他想要出声,口中却只滚出一大片污浊的血。 污血淹没了他想说的话,只余频死之际不受控的杂音,他皱了皱眉,终究是无力再试。 他只好尽力睁大眼睛,不甘心闭上,所有说不出了的话,都在他涣散的眼瞳里。 好可惜,还没来得及带你去。 我的名字,并不来源于你说的那句诗。 这人世,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