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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第2/3页)
。 他根本不怕动手,根本不怕给那张漂亮脸蛋添上什么伤痕,闷头吃了一拳,就以牙还牙地打回去,凶得像头野性难驯的小野兽。流川从不哭,仿佛感觉不到痛意,抹抹头上的血就站起来,鲜红的血液像是给他戴上了一层可怕的面具。 看见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来挑衅的人倒是吓哭了好几个。挑衅的理由也相当白痴,而且大多数跟流川本人毫无关系。 比如,暗恋的女生对流川有好感,流川在篮球赛上太出风头,流川长得太漂亮像娘娘腔,流川遇见前辈不鞠躬,流川不喊学长好,流川不跟人交流是自闭症。 白痴。 流川想不到其他词来形容,于是重复一遍。 全是白痴。 流川的父亲是医生,工作十分繁忙,母亲是小原流的花道家,常年在海外活动。他们之间的结合可以说是郎才女貌,相较于世上大多数平凡男女来说,无论身家相貌都相配到无可挑剔的地步。 但即使是这样的天作之合,相处中也不可能全无摩擦。流川的双亲都醉心于个人事业之中,无形中忽略了家庭。本想着有一个孩子或许可以粘合两人日渐崩离的婚姻,但流川的诞生并没有让情况得到好转。照顾新生儿的压力落在了母亲身上,她不得不中止了热爱的花道事业,在忙碌庸常的生活中度日如年。 流川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性格上却有更多父亲的气质——如同手术刀般精准锋利,只用于专业场合,也仅用于专业场合。他父亲是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流川也有轻微遗传,并未确诊,仅是有偏移值的倾向性判定——他对周围的人缺乏兴趣,兴趣也寥寥无几,除了篮球外没有其他爱好,擅长空间记忆,能清楚地辨明场地上各人的位置,却在其他方面学习困难,成绩相当一般。 不通人情并非缺点,在适当的场合,它所提供的是超乎寻常的专注力,刻板行为固然稍显怪异,但竞技运动正需要日复一日的持久训练,空间记忆能力对球员来说至关重要,它能辨明每个人在场上所处的位置,便于采取下一步策略。 流川的父亲立刻意识到流川在篮球运动中无比伦比的天赋。 换言之,流川是只靠篮球就能活下去的人。 但这也意味着,流川难以和他人建立亲密关系。即使身为父母,也无法踏入流川的世界。那里太拥挤。 流川的双亲在最初的怅惘后,迅速察觉到了另一种便利。在别的家长还在为哄不好哭闹的小孩而焦头烂额时,他们只要把篮球递给流川,就能换得一个清静的下午。他们不必像其他父母那样担心受怕,为孩子的未来忧心忡忡,只需要无条件地支持流川,流川就会朝他心中的圣殿无止境地前进。 这让流川的父母感到了安慰。 在确定了他不会停留原地之后,他们也选择向前走。 流川敲门。 在楼下他就看见灯是黑的,樱木可能已经睡死在床上。但他还是走上楼梯,在樱木门前不懈地制造噪音。 樱木家的门铃坏了,电线断在半空,也没找人来修。楼道里的灯亮一会儿就暗下去,很微弱的样子,时不时会有波动的频闪,流川仰头看着,专注地数着间断的秒数。在他数到第四个二十五秒之后,樱木打开了门。 樱木穿着睡衣,一条裤腿还挂在膝盖上,可以想见睡姿的不羁。他大力揉着眼睛,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把眼睛撑开一条缝儿。 这一看不得了,樱木的眼睛立刻瞪得老大。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只穿着篮球裤的流川。 流……流川! 他又揉了揉眼睛,好像见鬼一样,表情称得上匪夷所思。 流川不理他,径直踩掉鞋子走进去,熟门熟路地找到樱木的被窝钻进去。他全身都冻透了,齿关咯咯地打战,如果说话一定会被樱木发现。 樱木梦游似地跟着他,盘腿坐在榻榻米边,一脸恍惚的神情。他捏了捏自己的脸,又伸手去捏流川的,流川的脸冷得发僵,像冻实了的雪一般。 樱木一下清醒过来。 原来是真的流川啊!他梦呓般地感慨道。 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流川抬起下巴,睫毛向下撇着,在眼睑下落一阵倨傲的影。他抿着唇,脸上还是冷冰冰的艳丽容色。但樱木却无端地看出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