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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板拉面 (第2/3页)
他好脸色:“等你打完,才走一半路,饭就凉完了!看你端回来的是饭还是泥巴!” 气了,骂了,没事做,回床上睡去。被子漏风,睡不安稳,难受,又爬起来。起来了,依然没事做。吃点东西,就嚼饼子,喝点东西,就喝稀饭。热饭的锅被鸣人带走了,稀饭是事先舀到碗里的,早就凉了,里面飘着几点菜叶子。菜叶子是甜的。他讨厌吃甜,却把这碗稀饭一口干了,咽着,忍不住哭了。擦了脸,就出去找鸣人。 村里头的路可真烂,弯弯曲曲的,跌跌宕宕,走势还越来越高,波浪一般。他就像是波浪中的一只小舟,在晃。 远远的看见了那个大泥坑。喝!它可真宽呀,也不知道鸣人怎么过去的。大城市里,从没见过这种坑,更没见过这种路,叫他怎么走!他常笑鸣人是野猴子。村里头好久不下雨,尽刮干风,出大太阳。热气喝喽喝喽,日晒噼啪噼啪。泥坑的水分早被蒸干了,一整块胶布似的,平放在那儿。颜色又黑,又亮,比过了鸣人煮的糊锅巴。模样又黏,又油,比过了鸣人割完了野苜蓿后的汗腿。蚊子嗡嗡地飞过泥坑,不敢降落,苍蝇只是歇了一下,就粘住了。有人家的牛或马跌进去,几下就只剩个脑壳露在坑外,有人家的小孩儿跌进去,慌得全村人去拉,去救。 佐助抓着旁边树上的疤拉节子,盯着那个泥坑,眼睛都不眨,就直愣愣看着,最后还是没迈腿,停在了原处。站累了,他就从树根上下来,倚住,等鸣人回来。 天黑了,泥坑也就更黑了,沙漠似的。沙漠又长又宽,沉默地躺在地上。沙漠带走了好多牲口,还带走了好多人的。现在,沙漠带走了他的鸣人。也不知道沙漠是否打算把他的鸣人还回来。 鸣人端着锅走回来了。晚上看不太清,佐助不确定,就没喊。鸣人一只手捏锅柄,把锅沿靠在腰杆边,固定好了,另一只手麻利地抓住旁边树的疤拉节子,向这边挪。要动时,看准下一个节子,稍微弯腿,起跳,嘿咻一下,干脆利落地落到了目标点上,就这么前进一小段了。鸣人的动作可真灵活!但佐助看着心急:“你慢点儿!”鸣人不说话,专心过坑。等成功上岸时,他喘着气,咧嘴笑,露出一口齐整的牙:“这个啊,我熟!”然后把锅交到佐助手里。揭了锅盖。好香!焖茄子,白鸡蛋,藕,咸虾,卤鸡腿rou,油豆腐,还有芋泥rou,粑又不烂,还有雪菜焖小鱼仔。好香! “快吃这个,全是营养!” 佐助看着他指的鸡蛋,不客气,拿起来就吃。他也递了一个给鸣人。“不吃。我手上全是泥巴,怎么吃?”他剥了蛋壳,问鸣人喜欢吃蛋白还是蛋黄,鸣人说蛋黄,他就把鸡蛋撇成两部分,把有蛋黄的那半边递到鸣人嘴边:“喏。”“好吃!”“嗯!”蛋白很滑,很嫩,好吃! 鸣人并不能每天都带鸡蛋回来。也就是那天,佐助知道了,鸣人的爸妈在生下他几年后就死了,鸣人一直被村里人排挤,村里人觉得他是扫把星,不给他好脸色,也从不帮助他,他一个人过日子,饿着饿着,就活到现在了,所以他不去食堂打饭吃。他和佐助是同岁的。 佐助真想每天都吃那么香的白鸡蛋。其实他更喜欢吃蛋黄。以后鸣人也三天两回去打饭,带回来鸡蛋,就一个,都是他吃蛋白,鸣人吃蛋黄。他馋,想吃。 鸣人病倒了。他是被饿的,饿了十多年,慢慢就饿出毛病了。而且生活很苦,他什么活儿都干。 佐助还是一样,给鸣人剥鸡蛋吃。鸣人的手从没有干净过,不好去碰那白净净的鸡蛋。病了几天后,鸣人连鸡蛋也不吃了。全给你吧,他说。佐助说不,我就要给你吃,但他说什么都不接。佐助看着手中已经掰开的鸡蛋,咽口水。蛋白永远都是那么滑,那么嫩,蛋黄小小一颗,捏在手里,好想咬一口!床头柜和木凳子上,都是鸣人干呕时,咳痰时,出血时用掉的纸。他不敢看。 快吃吧,冷了没热着的好吃,其实我不喜欢吃这个,鸣人说。佐助问他,那你喜欢吃什么,我去弄来。鸣人说,你弄不来的,我mama还活着的时候,做过一碗鱼板拉面,说是去了城里一趟,在那里学到的。鱼板和鸡蛋一样,又白,又有营养,拉面和蛋黄一样,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