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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谁念西风独自凉 (第2/2页)
甫一进房中,曹cao便看到身着玄色深衣的诸葛亮,那衣袂周身以绛朱之色嵌边,下裳垂坠逶迤,游龙戏凤于其上,甘紫纹饰华光溢彩。 孔明一贯的发冠亦换了翠玉所制,更衬得绸丝水缎般的长发散在肩头如云如雾。只观得背影,便知是何等的风流可亲。 可道人似锦,随风生珠玉。 “孔明…”曹cao甫一进来便看得心生欢喜,这嫁衣本来是一次床笫上调笑他时说要给他做的,当时孔明闻言羞恼恨恨,仿佛受了多大的辱没,这几日真叫人做出来,本着大不了便被忿然弃置的心思给他送了来,从来未曾料到他真的肯一试。 诸葛亮闻言见曹cao进来,便回头道“今日亮见这衣裳送了来,便试了试,请魏王为我一观,还望没有搅扰了大王才好。”眼神明亮,声音里带着点清清浅浅的柔软,一向不冷不热的面上也带了些鲜少见过的笑意。 如此美人,怎不教人目眩神迷。 曹cao心中如此叹道,直接上前从身后环住了孔明的腰,这样端肃又清直的人,从前金玉宝器送了不知多少,也不见其喜色,如今却肯为他花些心思,总是好的。 怀中人玄衣肃美,衬得露出的一截脖颈雪白,垂下来的发丝拂在他的面上,曹cao便顺手勾起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一面低首把下巴放到诸葛亮的肩上,嗅闻他颈间淡淡的馨香。 这香气很好闻,是院中丹桂的味道。 “孔明如此漂亮,更胜这华服美裳许多”,曹cao呼吸间的灼热的气息打在诸葛亮颈间。诸葛亮轻微地动了下,却看向面前的镜中。 “只是这腰封,尺寸略有些宽了。” 曹cao闻言抬头,发现腰封处确实松了二指有余,用手指量好了位置,便勾着衣带将那腰封挑了下来,拣起妆镜旁的粉英在布料上面画了道线。画完便神色暧昧地轻啄了怀中人颊上一下,诸葛亮眉眼柔和,也由着他动作。 “这岂不小事一桩,那裁衣的店家正宫外候着,叫他们拿去改,不出半日,自然给孔明拿回来。” 诸葛亮闻言点了点头,轻轻答了个“好。”便进了内室将半垂半落的锦衣换下来,仔细叠了好,将腰封置于最上,出来便递给了曹cao。 “孤晚上便来陪你。”曹cao借过托盘,看孔明面上染了些羞意,再作势要亲便不肯了,于是便转身出了殿门。 廊下的刘备却早已快要站不稳,如同被迎面的冷水灌满了身体每个角落,心中五内俱焚,精神在冷热交加中被搅得摇摇欲碎,眼前的场面让他本能地觉得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屈服于自己的眼睛。 那样温柔的气度,水一样漾开的笑意,竟从来都不是只属意自己一个人的,时移势易,孔明现如今竟真愿对这曹贼如此汲汲奉迎,欢情密密了,刘备甚至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心中惟余空洞的痛心与寒凉。 只见曹cao把嫁衣递给一旁的随从,嘱咐了几句,便拉上一旁久久伫立的刘备,他这才回过神来。 “夫人的一点小事,不想耽搁了片刻,玄德同孤一起去赏桂如何,这西院外的院子,丹桂开得最盛。” 刘备只好僵硬地随他走着,心魂却早已被冰霜打透,不知散在了何处。 早秋的桂园确是盛放,置身其中,香气馥郁。 “昔年你与新夫人曾言鱼水之欢,如今锦水翻作了邺水,浇灌了魏宫的水土,今年的花才开得这样好,骨中香彻。” 曹cao拢下一枝开得最盛的花枝,笑意深深,刘备却只觉得刺目,再痴的愚人也听得出曹cao话语里锥心的恶意了,可这样锥心蚀骨的场景,曹cao虽是刻意让他作陪,用以炫耀羞辱,也需诸葛亮愿意才行。偏偏……连经年许诺的爱人都要背他而去了吗? 他甚至不记得是如何与曹cao托词告退,直到回府,脑海中都只剩下诸葛亮身着嫁衣时那言笑晏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