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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烦扰 (第3/3页)
“我何时骗她了?”姜醉离挑眉,“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你伤没好,很重。”巫却颜蹙着眉,紫蝶随心而动,落在姜醉离指尖,扑棱扑棱扇着翅膀,显然相当不悦,“她也不是这个意思。” 姜醉离专心盯着那只紫蝶,指腹轻触它的触角,轻缓地小幅度抚摸着,紫蝶明显颤了颤,却并没有飞走。良久他才嘟囔道:“明明已经结痂了,这都瞒不过你……” “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只是花流清都受了那么重的责罚,我总不能看乐子,会让陛下为难的。”姜醉离叹气,“那旨意是陛下首肯的,本来也确实是有那层意思在,想一石二鸟罢了,我冤枉她了吗?但我若是跟殿下直说,这些事全是陛下的计划,现在她在拿你和同心蛊钓鱼,岂不是徒增争吵,还影响她们母女感情。” “可,这是事实。” “是事实也得等遥遥自己去发现!我说出来算个什么事,跟陛下讨罚吗?我又不是鹿淮左,没那么变态的喜好。”姜醉离点了点他额头,“你倒也真是信任她,把你卖了还乐呵呵给她数钱——我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有那个意思啊。” 巫却颜道:“你生她气。” “我生气?我为什么生气,这主意是我提的,她采纳了我高兴才是,你不要老是这样擅自揣测我!” “你气她罚你。” “你又乱说,我都多大岁数了,这些年什么苦没受过,怎么会因为这种事生气……你不准笑了,我让你多笑不是让你因为这种事笑的!” 瞧见友人脸上带着罕见的直白的笑容,那是自他回归雪山后他们再也没见过的弧度,姜醉离有些恍然,随即无奈地轻叹:“直到现在我才能确信,也很庆幸,我们的选择没有错。” 他摸摸巫却颜的头,被莲子草染黑的发丝没那么柔顺,实在令人遗憾。片刻后他才继续没说完的话,声音又轻又柔:“师尊当年总念叨,如今的巫术不比曾经,让你不要陷进『无情』二字中。巫者重修心,心言之法入门容易勘破难,眼见你话越来越少,心也越来越冷,还在水宗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们……也是愧疚过的。” “好在遥遥还是把你拉回来了。不过可惜她只知道你的『寂夜寒心言』是无情之道,要远离纷扰,却不懂我们为何执意要将你牵扯进来。” 尘世之乱,会干扰巫者的修行,污染心灵的纯粹,故而巫者舍弃感情,隐于自己的一方净土——这已经是过去式了。从三百年前一部分巫者选择走到人前,组成五宗,向太祖臣服起,就注定了她们不可能再如以往一般,一条无情道走到黑。巫人一脉也好,巫神塔也罢,当神权信仰不再纯粹,巫术的血脉传承中便不可逆转的增添了新的道。 出世不离世,才是巫者的归途。 这是最好的,既能让阿颜名正言顺脱离巫神塔回到她们身边,又能逼迫巫神塔与主宗决裂,归顺皇室的办法。 也只有留在那孩子身边……以她的脾性,绝不会亏待阿颜的。 巫却颜沉默地点头又摇头。无情至深是至情,确实极少有人能悟出这条道,毕竟巫者从出生起便试图斩断情缘,等到瓶颈之时,就算悟出来了,此时世间早已没有了牵挂,也再难回头,再难回想起『情』的滋味。若只是如此,无非是难以有什么长进,可五宗的大巫们争权结派,族内真正将身心奉献给巫神、全心全意追寻巫术极致的巫反而成了少数,如果不求突破,最终只会和她们沦为同物。 何况巫却颜是圣巫之体,生来便站在常人所不能及的高度,一个天生的『巫』,一旦与那些大巫同流合污,放任自我沉沦,在无情道上越陷越深,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但把他从那没有尽头的绝路拉回来的,不止是遥遥。 与那孩子相伴的岁月固然重要,可与师姐师兄居于谷中的时日他也同样珍视,这些都是他的『锚』。 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姜醉离勾起唇,只是望着少女离去的方向,喃喃地道:“她真是个好孩子啊,是吧。” “嗯。”巫却颜垂首。 他们的孩子,自然是最好的。 “所以,你还伤在何处?” “……不要再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就当做哥哥的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