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第1/3页)
清晨的森林微微潮湿,弥漫着氤氲的雾气,阳光落下,逐渐唤醒林间万物。 小鸟舒展身体,振翅飞翔,而其他属于夜晚的野兽退回阴影中。 维瑟坐在车头,掏出口袋里一包万宝路,抖出一根细烟,拇指轻轻擦过烟头,星火燃烧。 她吐出一口烟,躺倒,肆意张开四肢。 天边是红橙橙的太阳,先冒一点点头,然后逐渐露出整个身体,耀眼的金光穿过树林,给那些枝条镶上金边,晨雾在光的照耀下渐渐退去,露出森林的真实面貌。 光轻轻洒在维瑟脸上,她微微阖眼。 突然,维瑟听见些许声响,睁开眼偏头看去,忍不住勾了勾唇。 罗根上身赤裸,块块分明的肌rou就这样袒露着,破旧的牛仔裤堪堪挂在胯骨,头发湿漉漉的,水珠滑落,显然是刚刚清洗过的模样。 他赤脚踩过凹凸不平的草地走过来。 维瑟专注地注视着那挂着水的迷人腰窝,手臂搭在小破车的铁皮壳儿上随意摇晃,夹在手指间的细烟抖下一点灰,问:“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罗根回答,扒开她的胳膊,双臂一撑,坐上车头。 维瑟被罗根挤得半个身体滑出去,她也不恼,笑眯眯地挪过去,紧紧贴着他,手臂环住他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腰部起伏的肌rou线条。 刚被凉水冲刷的rou体稍稍冰凉,在这逐渐升温的夏季清晨简直如一块宜人的冰块,让人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 “和你那个讨人厌的兄弟一起?”维瑟问,手指划过腰间的肌rou曲线,悄悄攀上他的手臂。 她在抚摸他的手背,指腹按压手骨,像玩弄猫咪的爪子,压着骨爪时不时探出皮rou。 罗根没理她,随手将她扰人的爪子拍开。 维瑟也不介意,反倒轻佻地勾了勾他脖子下晃荡的狗牌,上面的信息一变再变,她突然问:“什么时候上面会冲压一个永远不会变的名字?” 罗根低头看了她一眼,“Maybe never。” 他的语气是那样轻描淡写,仿佛自己不是那个被时间卷走的人,也不是那个命中注定会一无所有的人。 可他们这样的人总得需要一个锚点,一个永远不会变的锚点。 维瑟放下手,就这么静静地揽着他,仰望天边已经完全显露的太阳,“well,当你失去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罗根没有回她,只沉默地眺望远处。 许久,他突然问:“你呢?” 维瑟拨弄指间的细烟,蓦地向空中投去,化为一汪亮泉,折射阳光的颜色。 她欣赏着那变幻莫测的光彩,怔怔回答:“可能去布鲁克林看看,总感觉那里会很适合定居,大概会住上一段时间吧。” 罗根莫名嗤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他们在那个夏日的清晨分离。 离开那个偏僻的小镇,维瑟如她所说的往纽约的方向前行。她改造了一辆摩托,跨着这辆摩托沿着80号洲际公路一路向东,沿途遇见城市就停下来厮混几天,没钱了就挑几个业务赚上一笔。 虽然金钱这种东西她很早就会徒手捏了,但是这些任务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乐子了,更何况她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总有人能顺着一点点线头找到她,不过好在似乎有人在刻意抹去她的存在,这些年的日子过得也算快活。 维瑟来到纽约。 她站在哈德逊河岸眺望自由岛高举火炬的自由女神,风从河面吹来,吹散她半长的头发。 自由与正义的女神远远审视她。 亲爱的女神啊,上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大概还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国家的时候,1892年,竟然已经快五六十年了。 维瑟与自由女神对视,时光消磨中,她们一如当初。恍惚间,耳边似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万般熟悉的潮湿气息如蛆附骨,攀上她的四肢,重重下落,好像一瞬间将她拖进六十年前的阴雨天。 嘹亮的船笛猛地惊醒维瑟,她再望去,蓝天广阔,万里无云。 维瑟忍不住皱了皱眉,揉揉太阳xue。 深扎在记忆深处的情感总是难以控制,但若是连同记忆一起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