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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过来,见过你母亲。 (第2/2页)
听人小道消息说,二小姐似乎不是周老爷亲生。昨天,她这次趁着二小姐回来给她接风洗尘时偷偷瞄了瞄,瘦削的小脸,冷冷的眉目,两人无论是眉眼还是脸盘,都确实不像。 周老爷容不得后辈违逆反叛没大没小,而周咸宁脾气又是极烈,是个说干就干的主。春凤叹了口气,这下子,周公馆的日子可不消停了。 书房里有些闷热,常年拉着绒布流苏帘子,那些书受不得暴晒,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黏糊糊的潮意。周咸宁心中冷笑,怕不得暴晒就怕得发霉了么,怕是见不得光。 “昨日回的?”慢悠悠地苍老声音传来,还带着烟枪敲在花梨榻沿的清脆声响。 周咸宁垂首应了一声,只感觉到透过烟雾,前方有两束目光从高往低审视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吞吐了一下,强制自己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许久不曾叫过的称呼,喉管像是常年锈蚀的机器重启。 “老二,过来,见过你母亲。”周老爷缓缓开腔,声音沉重地像是常年朽烂的松木正在被割据。他咳了咳,肺部犹如年久失修的破损风箱,响起阵阵嘶哑嘲哳的黏腻痰响。 周咸宁微微抬眼,用余光瞥见坐在周老爷身边的素色身影给他递去一块手帕,周老爷摆摆手,那人便给他递来痰盂。她缓缓走到靠在榻上的许祯面前,垂下眸子,唤了一声妈。 周老爷吭哧了几声,一阵口腔共鸣的喧哗嘈杂后,啐在了容器里,朝他抬了抬手。许祯俯身放回痰盂时脸上没有什么起伏,等他回过身来时,一边看向她,一边侧着身不着痕迹地悄悄用手帕擦了擦那只手。许祯朝她点了点头。 她似乎看见他的脸上微微带了些暖色。 春凤被忙着叫进去时,热茶还没来得及斟上,书房里已经是一地碎片。周咸宁跪坐在瓷片的碎花里,地板上点缀着或点或片的血迹,衣服破损。嘶吼的周老爷正怒气冲冲地手握长鞭朝她身上挥,带着破风之音打在她身上,响出了几进之外。周围下人全被哄了出去,悄悄挤在廊外想看不敢看,只得竖着耳朵张网捕捉家丑新鲜事的活鱼;而新太太正把周老爷往旁边扯——蹙眉冷面,往日平静冷淡无悲无喜的面容画布上总算是有了些许表情色彩的痕迹。 “老爷息怒……已经可以了。”许祯抱住周老爷的手臂腰腹,在他耳边平静安抚道,“大小姐既已如此,还是珍惜眼前人……二小姐也是一时悲痛,情有可原。老爷是为了大局考虑,二小姐和他们会理解的。” 他的声音似乎有种可以令人平静的魔力,周老爷听闻,缓缓放下了手,嘴上宣泄着权利权威被挑战的愤怒与不屑,气急,又在她肩膀上狠狠踹了一脚。周咸宁一个趔趄,摔在了一地绽开的瓷花里,又用手支撑着起来,将插到臂膀血rou里的瓷片挑了出去,抬眼冷目相对。 周咸宁正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地望着他俩。不过,准确的说,好像是在死死盯着周老爷。余光不知在瞥着哪里。 自此之后,二小姐和大太太的关系便看起来僵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