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麝香古雅的气息弥漫室内,白瓷茶杯里飘荡起淡淡的绿,纤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到桌沿,她再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久久无声,作为老师的宋仁楠率先开口破局,想给她最后的劝告:“听说徐老将军最近也从B市回了A港,他毕竟是你的外公,你若亲自回港服软向你的外公认个错,他也不会太为难你。” 徐清荣依然挺直了脊背,半边脸微微转向窗外雪景,精致白皙的脸庞拂过几缕碎发,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寒意。 她笃定回答:“他不会见我的。” 即便是跪在徐信老宅大门口三天三夜,那个顽固心冷的老头也不会让人给她开门进屋的。仿佛早已预料到如今的后果,她挂上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人。 “外公他要是不为难我,我不至于被“流放”到日本这么久,徐家也无一人置问关心。” 徐清荣知道徐信有多讨厌她这个外孙女,他们之间唯一存在的联系不过都是冠上了同姓,而这其中的中间联系人她的母亲,徐爻,死了。 徐爻是徐信最疼爱的女儿,又是老幺,从小深得家中宠爱,模样好看性格机灵,原本人生顺意坦荡,可惜天不遂人愿,名门贵女也难免情场失意。 痴女怨男的故事轮回上演,兜兜转转,又是一片真心被辜负的俗套情节。 徐爻眼瞎相中了南洋富商陈氏的小儿子——陈家英,浪荡公子哥一个,一辈子真心都栽他身上,硬是没落下半点回响。 没勉强出来感情,但勉强出来一个孩子,也许从徐清荣出生的那一刻,无数个日夜里积压的不甘心彻底爆发,陈家英薄情冷漠的态度更是为她赴死添了一把火。 徐爻在生下她一年后自杀了。 令人寒心的结尾是,以为生命能留住他,其实连死亡都不能。 而她,低着头看向桌上的那杯茶,指尖划过残留余温的杯壁,同样冷漠开口:“不过我不在意。” 宋仁楠不以为然,笑着反问道:“刚刚你失望的神情我可是看到了,如果不在意,当初劝你来日本又为什么在画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我么?”像是在辩解的口吻,她若有所思停顿,“可能是那段时间正好停药了,看见不顺眼的‘东西’就很不开心。” 诚恳的口吻,傲慢的态度,无所谓的解释。 那天,徐清荣在他的画室里打了他的学生,而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如此肆意妄为。 “你不开心就要拿人来撒气?” 虚无缥缈的记忆溯洄,徐清荣以为他要旧账新算:“老师,您是在为这件事和我置气吗?” 她又无意补充一句:“真的很抱歉,我以后不会这样了,那段时间我脑子里太乱了……。” 其实很多余。 宋仁楠看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本就无意追究,扬手叫停这个话题。 两人互为师生关系十年,他太了解眼前的少女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心中只感叹徐清荣实在太有把人气死的本事。 “你最应该对自己抱歉,清荣。你看看你在这一年里做过几件正常的事——无证醉酒驾驶被抓,三天三夜在澳门赌丢几百万,之后一个人任性跑去加拿大,嗑药酗酒不说,甚至还敢沾大ma,回国毒检被查,闯了一连串的祸,做了数不清的荒唐蠢事,最后还是要自己的家人来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觉得徐家会真不管你?” “……” 她对宋仁楠刚刚罗列她的数项罪状置若罔闻,反而倒打一耙:“无非是怕我的事闹太大,影响到他们徐家的名门声望,然后借此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好关住我一辈子。” “又开始胡说!”宋仁楠被她的混账逻辑气得拍桌,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徐清荣开始变本加厉放纵自己呢?他心中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放任自己堕落成这样?” 那个拿着铅笔机械画直线的女孩,面对着铺满密密麻麻竖长黑条的画布,她神情麻木重复着笔触,那时徐清荣才八岁,宋仁楠背起手站在她身后轻声问她在画什么。 漆黑的夜色,画室外下起雨。屋檐边缘晶莹水珠接踵坠落,聒噪地砸向地面。 无数条从上延伸下来的直线映于纯白的天色,雨落的轨迹被抽帧卡顿在纸上,噼啪作响的笔触摩擦着画布,开始模拟起哗哗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