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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的,家里亲戚的,社会的,歷史的,孙絳文说在推测一件事前,要对过去的来龙去脉瞭若指掌。但是人太难看见自己了,两隻眼睛距离如此近,却无法轻易看见另外一隻眼睛。所以孙絳文写很多歌,他说,这是他记录自己的方式。 「那你呢?有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 「有啊。」我啜了口咖啡,嫌苦,伸手向他要来糖罐,「努力工作升上主管,认识一个温和的好男人跟他结婚生子,孝敬我爸妈,偶尔拨点时间和朋友出去聊天,不然就是偶尔自己发个呆,安安静静过完一天。」 孙絳文对我苦笑,「平凡,可是很难实现。」 我朝他耸个肩膀,呼呼吹着热咖啡,没有跟他说这些年来光是追逐那个少年,我早已失去爱的能力。 孙絳文提早下班的时候会约我去附近公园间晃,他是请客请上癮了,不时会邀我去吃小笼包。有时候没什么胃口,他会问我要不要去附近看些小表演,偶尔我会找简智雨一起去,偶尔他会找小深,但一段时间后,两人结伴的次数比三人亦或四人还要多得多。 第一次高架桥下之外,除非是在酒吧,我和孙絳文有默契的对过去绝口不提。这彷彿是种微妙的停战协议,他把能说的毫无保留告诉我,不能说的,他还在犹豫如何啟齿,而我理解他的迟疑。 另外我发现,当一个人置身在人群之中,会更清楚的意识到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有多么与眾不同。看表演时我和他一起和其他人欢呼,鼓掌,把心思摆放在台前,可是有时我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孙絳文情不自禁的欢呼比起音响里被放大的歌声与乐器声,显得更加清晰,。 高中的时候我和姊妹淘牺牲午休时间跑到别的地方聊天,说得正兴高采烈时,她暗恋的社团学长和朋友经过,直到学长离开之后,她才意识到我的存在,听见我说话的声音。 她说,当喜欢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你会觉得现实不再是现实,而是一场梦境。 我觉得荒谬,嫌她rou麻,可是和孙絳文的一场表演结束,我却在想只要过了十二点,也许一切就会像失效的灰姑娘魔法,再怎么难捨也仅能归于平常。 为了弥补散场的空虚似的,孙絳文会说上比以往更多的话,我留意到,他看我的眼神多了更多期盼。 「你最近挺开心的,怎么,发生什么好事?」看完表演后,他送我到捷运站,我对他这么说。 孙絳文瞇起眼笑,露出整齐的牙列,「因为和你看了喜欢的表演。」 我让他直率的回答塞得有点语塞,脸颊发烫,于是撇开头回答,「你和小深一起应该会更尽兴才对,我只是个门外汉。」 孙絳文却是摇头否定,「错了,我和他在一起反而没办法融入表演,我们两个会从头到尾都在讨论乐手使用的和弦还有曲作得好不好,或是乐手之间的默契如何……跟你的话,就又不一样了。」 我没有继续追问那句不一样代表什么,闷不吭声往前走,后来觉得应该要回点话才不会尷尬,于是胡乱扯了一句,「小深要是听到你这样说应该会不是滋味。」 没想到孙絳文傻笑应道,「嘿嘿,不会啦,他一定懂我为什么这么说。」 我知趣的不再回话,正好也到捷运站入口。我和他挥手道别,他还是那副眉开眼笑的模样,我看得难为情推了他肩膀一把,才搭手扶梯下去。一背对他,我感到一晚的魔力正从我体内慢慢消失,因为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