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章:獨活 (第4/5页)
/br> “她和趙昂做了買賣,藥死我們父子,佈置成畏罪自盡,換取她帶上王府產業全身而退。今晚她聽我透露私逃安排,便連夜向趙昂通風報信。” “父王從何得知這些內情?”趙玦問道。 當他聽畢父王解釋和囑咐,毛骨森然。 “阿歡,”他的父王交代,“王府將破,我先回居處,你待會兒立刻跟來。” 趙玦像作夢一樣來到父母居院,途中意外受流箭所傷。 在居院裡,父王依照先前在正廳的謀劃,作勢要殺母妃,母妃掙扎呼救。 趙玦拎弓上前,道:“父王,放過母妃! ——在正廳,父王要他唱和作戲,扮白臉救下母妃,放箭弒父。 趙玦舉弓搭箭,大喊道:“父王,放母妃走!” ——父王說,我身中劇毒,已無生望。縱使今日不死,下詔獄一樣不得活,不如用這條殘命替你開條生路。父王死在你手裡,也好過教趙昂折辱斃命。 趙玦喊道:“父王住手,我放箭了!” ——父王說,趙昂本性陰暗卑鄙,見我們父子自相殘殺,他心中得意,或許肯饒你性命,留下你當成我不如他的見證。你又救了你母妃一命,但願她善念未泯,肯幫你緩頰。——阿歡,父王盼你覓得轉機活下去。 趙玦放聲大叫:“父王!” 在這聲叫喚中,他放出了箭矢。 他以父王手把手教導他的箭法,放出了箭矢,射穿父王的胸膛。 鏗鏘的刀槍聲,惶急的人聲,紅亮的火光,刺鼻的烟味,翻飛的雪花,一切通通消失了。 天地剎那虛無靜謐。 趙玦眼睜睜看著他的母妃自顧自逃離,徹底坐實拋夫棄子,獨自求生。 他顧不上追究,奔到父王跟前,目睹自己曾經意氣風發,豪氣干雲的父親跪在地上,精氣神迅速頹靡,英雄末路。 忽然父王無聲笑了,彷彿在自嘲:這一生一世,究竟算什麼? 而後父王看向他,溫柔痛惜。 “阿歡……對不住……”父王說著,咬牙掏出匕首,刺進他胸口,留下最後一句話,“沒能讓你過上……更好的……人……生……” 父王話音方落,氣力衰絕,倒向他懷裡。他撐不住,帶著父王一起倒地。 他仰躺在冷硬的青磚雪地上,胸中插著森森刀刃,遙望無窮無盡漆黑蒼穹。 為什麼我們父子要遇上這種事?他茫然自問。 夜空下雪花亂飛,潔白的雪粒在暗夜微發瑩光,伴隨凜風漫天落下,彷彿星子紛紛墜地,教人錯覺天崩地摧。 四面八方金革相擊,靴聲橐橐,大匹人馬絡繹不絕湧入,往此處逼近。 趙玦怔怔忖道,錦衣衛很快就要找來了。 那麼神呢? 朔風大雪中,他輕撫倒在自己身上的父王,再探不著溫度,而母妃不知遠遠逃往何處。 從此以後,剩下他一人獨活。 淚水由眼眶滑落肌膚,在隆冬寒夜裡迅速凝結成冰柱。 他感覺不到面上寒意,獨獨疑問一件事。 神在哪裡? 究竟在哪裡? 趙玦霍地睜開雙眸,從夢中醒來,眨眼工夫,他辨出自己躺在居處退思齋。 身上那股虛弱乏力太過熟悉,他意識自己又發病了。 下一瞬,他記起發病前因,大驚坐起。 “小村姑!”他喚道。 原婉然趁夜逃跑,教他關在園子後門附近的柴房,不久地動了。 “原娘子呢?”趙玦質問守在床畔的趙忠,強自支撐下地穿鞋。 “小的不曾留意。”趙忠回稟。 原婉然將他家二爺氣到發病,他管她死活做什麼? 他又道:“二爺,請留下將養,小的這便派人過去查問。” 趙玦不搭理,風急火急出房。 趙忠快步跟上,將斗篷往趙玦身上披,生怕他病後吹風著涼。 趙玦走不多遠,暗恨病後虛乏走不快,再顧不上要強,自行將手架上趙忠肩頸,讓他攙扶自己。 卻聽趙忠稟道:“二爺,原娘子逃跑的事沒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