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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新禧 (第1/5页)
> 所谓“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宫奴大都难与家人相见,延喜自是其中之一。今夜帝后宴请群臣,太极殿丝竹长鸣,轩榭廊道彩灯通昼。然而同往年那些非要将朝臣亲眷扣在宫中通宵达旦纵乐的宴席不同,晚膳自申时始,酉时便走完了庆词与献礼的冗长仪式。帝王陪几位重臣饮过酒,耳朵尖红了大半,十足不胜酒力,戌时一刻便自请离席,留禀笔大监同几位尚宫延宾,又教客人随意行走即可,不必在此间衔撑至啼晓,毕竟宫中膳食再是鲜罕,今夜里也未必比各家屋中团圆来得香。往年通宵达旦的礼宴骤然走到后半程,宾客又各自离席,便空出一批运气极好、早早下职的宫婢内监,延喜亦是其一。 他自去年孟冬时方通过选拔,拨入宫掖,今夜是头一次过年时与家人分隔两地,难免心中怅恨,好在早早下岗,正打算回配房安寝。一迈进西六宫便能撞见御花园,而那宽敞的苑囿内竟然窝缩着两道漆黑的人影。延喜吓了一跳,放眼细看,果真是两位眼生的青年男人。穿的不是宫装,显然并非内伺,然而也未佩刀,衣着并不如何华贵,想来是今日随朝臣入宫的家仆。然而朝臣亲眷岂可入后宫?延喜心中一惊,又盘算着自己虽只是九品外的无名太监,但好歹也比那区区家仆更有底气。他内心鼓足了勇劲,正打算好生呵斥一番,脚步迈出去,却又遽然停驻。 “......咦?”延喜怀疑是今晚太极殿暖光熠熠,将眼睛荡闪了,他闭眼复又睁开,再往那头看,却仍是同一副景象,“噫——!” 那两个寻常打扮的家仆凑得甚是亲近,原本好生生站着,个低一些的那个伸出手,指节压在身旁那株长得正艳的冬梅,将枝干掰低些,这还不够,竟又摘了一片梅瓣放入嘴中,做出咀嚼的模样。宫中御花岂是这些人可以碰的,延喜愤愤,将那二人狠狠记了一笔,倏然却又见那胆大包天的摘花人同个头稍高些的那个耳语几句,姿态与唇沿都露出隐约笑意,转头竟又想摘下第二片。这人欲要攀折的俱是开到正盛的花瓣,第二片长得高了些,他旋即踮脚去取,转头却教身旁的人按住了伸起的腕,后者犹自摇了摇头。这还差不多,延喜心想,另一位仁兄眼里头好歹还有些王法。然而须臾间,方才被他高看两眼的那位却徐徐低下了头。 延喜蹙眉,心头猝地一跳。按着对方手腕的那一位将人的掌心连带着小臂都以一个并不具备强制意味的力道抵回原位,个矮些的那个亦不落下风,径直往前头跨了一步,将人摁在那截繁盛的梅树下。两段朦胧的人影依偎在梅下,这番动态让扑簌的落英哗啦啦坠下许多,将他俩截头盖面地砸了小半身。个头高的不忍压弯梅,遂直起身来,松开了禁锢着另一人的手,转而撑在他脑后,自脖颈下滑少许,这才摸住对方的腰身以维持彼此重心。胸膛留下的间隙教落梅纷纷填满,然而两张脸蛋却贴得很密,那花既然落了,延喜的视线便看得更分明,俱是白瓷般的样貌,然而嘴唇并着鼻翼情切间撞在一块,颊边有瓣落英,恰好遮住guntang的唇齿。延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盯得脸红耳赤,旋即又鼓着胆走上前:除夕夜背着主家偷情,胆大包天。 延喜离他俩近了,愈发见出是生面孔。他虽入宫晚,却也是背过几位尚宫管事的生平事迹,连带着八品往上那些侍从的样貌名姓,其中可没有眼前这两位,衣着形制也并非宫内常见的内饰款式,延喜遂走上前,脚底却也不敢像他俩那样踩住花枝做声警醒,只好咳了咳。那两人见檐廊外竟有人无意间窥探了,个头矮的、咬花的那个睫羽眨动几下,朝对方的腰腹间示意着推了一把,摩挲而吻合的唇瓣中依稀吐出几个字眼:“......有人。” 被推搡的那个却不退,维持着这个亲昵的姿态几息,眉宇间浮现出一层不耐,又倏得恢复平静,果然离对方远了些:“嗯。” 延喜尽可能摆出自己最威严的模样:“呵,哪儿来的?御花园的东西也敢碰,主家可曾教过规矩?” 邱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