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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准准从被窝里坐起来,明天去买粮食和柴火,后面园子里的菜能收就收,收不了就不用管,从明天开始尽量不要出门。图尧钻进被窝里跟他一起喝,边道:怎么了?要发大水了?梵准准叹口气,被他喂了一勺姜汤。你怎么看出来的?梵准准沉默了一会儿,图尧又喂他一勺姜汤。哎你认真点!梵准准不满意了,说正事儿呢。图尧又喂他一勺姜汤,好好,说正事儿,不耽误你说。梵准准气笑了,妥协道:好吧好吧,这么跟你说,我十年前就住在后李子巷,我亲眼见着南河发大水的,今年的天气很不对劲,跟那年有点像唔,别喂了我自己喝。图尧不给他勺子,我喂我的,你讲你的,南河涨水不正常?雨才刚下,南河就涨那么多?梵准准随他去了,正色道,那是上游涨的水,现在雨下到这边来了,要是雨不停,南河决堤是迟早的事。图尧咬了咬勺子,意识到有点严重,那这么说,沽江也有可能决堤,整个凤阳郡也有可能被淹?可是发大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外面应该有消息才对。梵准准摇头,我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我们先囤些粮食,等等看,晴了当然好,实在不行就离开凤阳郡,至少离开沽州。他望向图尧,垂眸轻声道:你也跟我走么?图尧失笑,一把搂过来,我肯定看紧你,不能让水冲跑了!梵准准笑了笑,心里仍然止不住地担忧,假如真的发大水,那可是要吃人的啊。8、梵准准(八)城中粮价这两日涨得飞快,就好像南河的水线似的。梵准准日夜忧心,图尧常常劝慰他,以现在凤阳郡的富庶,不会像十年前那样饿殍遍野,但是老天爷决定的事,谁又说得准呢?大雨还是一如既往哗哗地下,图尧做好中饭,进屋却没看见少年的影子,赶紧拿把伞到处找。梵准准站在菜园子的篱笆外面,望着河水发呆。准准!你干嘛呢,吃饭了。图尧跑过来揽住他,松口气,回去吧,有什么好看的,别离河边那么近。梵准准不走,他指着河里,怔忪道:你看,河水离堤岸只有不到一尺了,那时候我爹还跟我娘说这里不会淹的,但是上游突然来水,冲垮了沽江,他们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冲走了。图尧把他搂进怀里,不让他再看了,温暖的身躯有足够令人安心的力量,梵准准恢复了冷静。准准,我们走吧。梵准准没明白过来,回抱住他,走?图尧低沉地应道:你既然不放心,不如我们就离开凤阳郡,以后要是想回来了再回来。梵准准沉默。走么?后李子巷是故乡,他还俗之后其实住在哪里并无差别,但他还是回来了,本来也不打算走了,人对故土的依恋会随着时间推移而不知不觉地加深,可也许,老天爷并不认为他适合这里。终于不再只是空言,而要真的上路远行。不过,有图尧在身边,千里万里也都无所谓了。梵准准点点头,那我们今天收拾东西,明天就走,你有想过去哪么?图尧笑了笑,呼出的热气吹拂在他耳畔,有些痒,就去你住过的那个佛寺怎么样?离开几个月了,你不想回去看看?梵准准想了片刻,也行。世事总不尽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