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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归 前缘篇 (第2/7页)
之事非一朝一夕可成,于是宋南归便带着随侍宫人在钦天监小住了几日。 到底是在长春宫里待久了,睡不惯钦天监的客房——当澄明清亮的月光落在枕边,宋南归终于决定起身,到楼外露台上走走。 星官竟也没睡,此刻正搭了件薄衫在露台上推演着什么。见她来了,他就从腰间解下一物,看着倒像个小签筒:“太妃娘娘与微臣在此相遇,想来是冥冥中自有缘分,可否容微臣为您卜一卦?” 小签筒生得玲珑可爱,摇晃时筒中竹签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宋南归扪心自问,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实在说不上如何虔信那些神鬼命运之说,可面前的青年星官手执签筒轻轻摇晃,她竟也生出几分不知从何而起的期待,最终点了点头:“...你算。” 从筒中掉出的竹签被星官拾起。他垂眸扫了眼签上文字,再递到宋南归手中,声音轻缓温柔,眼中笑意不减:“是泽卦。” ——泽卦?那是什么意思?它的寓意是好的还是不太好的?宋南归心说看看就过,可接过竹签时却还是忍不住思考签文的释义。 “问吉不问凶,算卦不解卦,这其中的关窍须由您自行领会,”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星官笑眯眯道,一边取回竹签、将小小签筒系回腰间,再将话锋一转,“太妃娘娘是住不惯钦天监的客房?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尽可同微臣说。” “客房很好,只是鲜少住在这样高的地方,有些不适应。”宋南归将一缕被夜风吹落散在肩头的长发别到耳后。 “微臣刚拜师时也曾有过这样一段时日,觉得山太高,月光太亮,修行无趣,又不得下山去城中玩闹,为此同师父闹过几次。” 年轻的星官站在露台边,一手搭着雕有神兽的栏杆,侧身望向山下城中星屑般的点点灯火:“再长大些,便也渐渐明白了钦天监职责所在,每日只跟着师父修行,不再提山下事。” 窥天命,应天机,维系天道运转,这是他身为星官需要负担起的责任。 至于年少时总是惦记的京城灯会,早在二十岁那年师父逝世、他接过星官之位时,就被匆匆埋在了见不得光的地方。 “京城灯会于哀家而言远在十年前,”这个时节的夜风尚且带着点凉意,于是宋南归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后宫不得干政,宋家身居高位,哀家只得避着这个嫌,连省亲也不敢提。” 十年前她尚未入宫,年年都爱央着家中兄姐带自己去赏灯;转眼十年过去,她已成太妃,容貌依旧年轻美丽,张口却需自称一声“哀家”。 哀家,哀家,说得仿佛如何怀念先帝般。可若非先帝选秀召她进宫,她断不必被困在这宫闱中,用红墙金瓦为自己造一座囚牢。 困生于天地间的星官和软禁在深宫中的后妃,他们都是有着千万般身不由己的人。 星官垂敛目光,后妃笼袖沉默,一时无言,唯有夜风拂过山林,摇落一地月光。 她本不该说这些的——宋南归在广袖的遮掩下无声地攥紧了中衣的布料,在长久的寂静中竟有了一丝慌乱——后妃口出怨言是大忌,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报了皇帝,轻则罚俸禁足、抄经养德,重则牵连母家、酿成大祸。 前朝后宫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宋家,若这星官也是其中一员—— “那么,祝娘娘终有一日得偿所愿。” 她正紧张着,星官却转过身来,走近几步,声音轻得仿佛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 月色清亮,而她望进一双含笑的眼。 “今夜这些话,天知地知,你我二人知,再不会有第三人知。”他坦然与宋南归对视,目光温柔而真诚。 “...那,也祝你得偿所愿。”姑且看着是个可信的人。宋南归悄悄舒了一口气。 ——不是“微臣”和“娘娘”,而是你和我。 “深夜风凉,还请娘娘早些休息,”星官笑眯眯退开半步,又恢复那副持重守礼模样,朝一旁的栏杆唤道,“如幻,去送太妃娘娘回屋。” 他话音甫落,栏杆上雕刻的玉石狐狸竟化出一只体态纤细的灵狐,眉心纹金,耳尖并足尾透紫,一眼便可知并非俗物。 灵狐轻盈落地,绕着宋南归身